“我们是不是该下去了?”
北堂傲眼看着柳金蟾和雨墨活像两只没见过世面的大哈叭儿狗,直直地趴在船舷上流哈喇子足足流了一刻,眼睛还是没舍得眨的模样,一颗提在胸口微微有那么点儿忐忑:
其实原来他是计划着,他和金蟾怀上第三胎再回京,谁想人算不如天算,这第三胎任是他怎么努力,也还是一点儿音讯都没有,那似妞妞,出现在最该出现的当儿,莫怪他偏疼她,来得就是时候!
“呃——我们再等等!”
难得进京一趟就能遇上这种景陵小县百年也看不见的胜景,柳金蟾有点舍不得走。
雨墨也舍不得,直跟着柳金蟾低头附和:“爷,指不定下面的人,一会儿就出来了!”好漂亮的车马轿子啊,苏州知府都比不上啊!太有钱了!
北堂傲咬咬唇,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倒是奉书耐心用完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咱们再不下去,这一码头的人都动不了,像怎么回事啊?”
“是啊,夫人下面都等着呢,再不下去,府里的人倒不怕多等,就是这码头人来人往的,好些做买卖的都赶着下船、那边的赶着上船,全赶着时辰呢!”
早归心似箭的福嫂,立刻附和道。
柳金蟾也不懂这码头堵着不动和自己何干?但福娘都这么说了,她少不得迎着头皮往前走呗。
但走着、走着、走着……
柳金蟾怎么感觉这所有的岸上、船上、乃至哪边酒楼客栈的人头,都瞬间齐刷刷向她扫了过来,害得她距岸还差一脚,就禁不住停下来,欲回头问北堂傲一声:
“咱们是不是该往回走啊?”三步过去就是大轿子了呀,冲撞了大官的仪仗,论大周律例,可是要被抓的!
音没出,柳金蟾就见眼前“刷”一下,“咚咚咚!”当即连跪带伏,匍匐了一片人:“恭迎嘉勇公、嘉勇公夫人回府!”接着又是整齐划一的一叩三跪!
呃……
嘉……嘉勇公……勇公夫人?
是她她她和北堂傲?
柳金蟾傻了,两腿一软,差点没当场倒在地上直接昏死过去。
北堂傲大步向前,哪容她初次登场,就丢人现眼于京城人前,想也不想,单手提着不知道要怎么反应的柳金蟾,跨过人群,就直奔八抬大轿。
雨墨也傻,傻得跟尊小木雕似地,让弄璋和抱璋几个,推着爬上了最后面的马车,脑子里还在不停地想着:
哪个哪个哪个嘉勇公夫人,不是……早死了一二年吗?
接着鸣锣开道,仪仗排开:
吾仗、骨朵、红罗销金瑞草伞、青罗绣孔雀扇金黄伞,豹尾枪,飞虎旗,竖立轿前,接着后从十人跨刀扈从,三个孩子,一人一辆八宝红盖的朱轮马车,由奉箭、奉书、福叔抱着各乘一辆,浩浩荡荡直奔空置已久的嘉勇公府。
这热闹、这排场本不稀奇,只是嘉勇公可是大周的三军主帅,又是传说中的美人,自然引来街上诸多民众的围观:
“哎——听说他妻主死了快两年了,现在回来……是不是早了一年啊?”
“早哪儿守孝不是守?他一个鳏夫年级轻轻地,在下面难免是非多,现在回京来,依傍着娘家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哎——可惜啊,年级轻轻地,那样的好模样,说守鳏就守鳏了!没天理啊!”
“说来还是嘉勇公夫人没福气,好容易麻雀登高枝儿,取上了凤凰,结果自己还没了!”
“你懂什么?估摸着是没见过美人,快活死的!”
“你个没正经的,仔细让人听见,揭了你的皮!”
“实话,不然怎得死那么快?难不成笑死的?”
“你再说死死死的,仔细一会儿大将军冲出来,第一个就让你先去陪葬!”
人群一轮纷纷,柳金蟾头昏脑涨,大眼瞪着一脸如常的北堂傲,第一次、她突然觉得自己从没认识过他。
“你……”柳金蟾才要启齿,后面就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为夫?”北堂傲坦坦然回以柳金蟾一个无辜的眼神。
“你不会……真是哪个什么什么的公吧?”柳金蟾激动得语无伦次。
北堂傲目露不解:“为夫嫁给妻主的时候,就说过,咱们家是国公之贵!”你自己不信,怎么能怪我呢?
柳金蟾两眼都是满满的无辜:她当时当时当他是疯的……
“可可可……哪个……什么什么嘉勇公夫人,不是早死了吗?”柳金蟾简直觉得不是北堂傲疯了,而是自己想当官想魔障了。
北堂傲嘟嘴:“后来……妻主你不又诈尸了吗?”是你一会死一会儿活的,他当日也吓得不清呢!
啊啊啊——乌鸦一群打柳金蟾头顶“呱呱呱”而过!
柳金蟾真就想从轿子缝里夹出去,天哪,她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你你你……不会……你你你一个什么什么公,怎么可以那么就嫁了?”不合常理啊!
柳金蟾冷汗淌啊淌,完全已经没了正常的思维。
北堂傲却一脸诧异:“妻主,你……难道不知……咱们夫妻是奉旨成婚吗?”谁让你不想负责来着!
“奉旨成婚——”她怎么都不知道?
柳金蟾高叫一声后,顿觉头重脚轻,身子一歪,彻底“翘脚”了!
北堂傲咬咬唇,忽略过柳金蟾的过度反应,揽过柳金蟾,继续稳坐大轿:
反正生米煮成了熟饭,还孵出了三个糯米窝窝——这婚,你柳金蟾是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