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约听到电话那头的炎凉对橙橙说:“爸爸工作忙,现在已经很累了,橙橙也早点休息好不好?”
橙橙虽然觉得遗憾,但还是很听话的答应着:“好。”
饶起云有点郁结,连喊了几声“苏炎凉”,抗议她随便抢他的电话。
哄下橙橙,炎凉快步走出病房,到了走廊上,才把听筒放在耳边。
“谢谢饶先生的帮忙,真的很感谢。祝你和言小姐白头到老,再见。”炎凉说完,根本不等饶起云回答,就忙不迭的收了线。
电话才刚搁断,就又响起来,来电显示一个字“饶”。
炎凉看着震动不已的电话发呆,想了想,掐断了,选择了直接关机。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那边,饶起云听着手机里传来的一成不变的女声,气得直接把手机扔进了沙发里。
……
炎凉回到病房,发现橙橙躺着,并没睡着,睁着大眼睛在等她。
“……妈妈。”见她进来,小丫头叫了她一声。
“嗯。”炎凉心不在焉的应着。
“爸爸今天对我好温柔啊。”橙橙忽然说。
炎凉怔住。
“他以前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橙橙又说。
炎凉的眉心颤了颤,走到床边,突然将女儿抱进怀中,闻着孩子身上淡淡的药水味和浓浓的奶香,一阵内疚和自责。
因为她的关系,连带着橙橙也不被夏天待见。
从小,夏天就没抱过橙橙,也没送橙橙去过幼儿园一次。橙橙有次向她抱怨,别家的小朋友都能左手拉着爸爸,右手拉着妈妈,可她爸爸一次没来接过她。
夏天每次提起橙橙,都会说“你女儿”,是的,孩子只是她一个人的。
炎凉抱得橙橙太紧,小丫头有点透不过气,又叫了一声“妈妈”。
“嗯。”
“我会死吗?”
“不会。”
“可是护士阿姨说是手术都有风险……”
“不会,”炎凉使劲的摇头,到底哪个护士在孩子面前嚼舌根,“你是妈妈牵着手来到这个世上的,所以妈妈绝不会松开你。等你好了,爸爸就回来了,天天都会这么温柔的对你。”
橙橙虽然不明白炎凉话的意思,可从妈妈身上传来的温暖,让她心安。
“妈妈,你和爸爸是怎么认识的?”小丫头嘀咕着,往被子里缩了缩,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俨然是一副要听故事睡觉的意思。
炎凉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发,替她掖好被子,开始了编造故事。
“我和你爸爸是大学认识的……别人都不了解他,以为他是坏人,实际上他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不过他很有本事,大家都怕他,有一次他送我回家,分别时对我说:无论我遇到任何麻烦,他都可以帮我解决……”
炎凉的声音越来越轻,在她编造的故事里,男人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渐渐的,与饶起云重合。
有时候炎凉也会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他动心了呢?
也许就是从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吧……
耳畔传来孩子均匀的呼吸声,炎凉兀自笑了笑,轻轻的替孩子掖好被角。
*
空巢老人房屋遭强拆案件引起社会的强烈反响,加上承建商之前和死者家属的赔偿未达成协议,案件进入二审程序。
措手不及的除了大众媒体圈,还有苦逼的不收代理费,只走程序费用的炎凉。
连子画都说:“这个案子拖了大半年了,你一共收到手多少钱,有没有五千块,连来回打车费资料复印费都不够吧?”
话是这么说,当初炎凉承诺免收代理费时,还没面对离婚和橙橙生病这么多麻烦,现在既然接了案子,也只能有始有终。
整理完二审开庭需要用的资料,已经晚上九点。整座写字楼都黑压压的熄了灯,只剩炎凉这间办公室亮着一盏白炽灯。
她揉了揉酸痛的肩颈,提着公事包走出办公室。
对面的商业广场喧嚣依旧,灯火通明。
走出大厦,习惯性的去路口打车,并未察觉,一辆黑色路虎缓慢的滑动,从她身后跟了上来。
炎凉转过身,刚要伸手去拦taxi,却又生生的停住了。
驾驶座上的王森冲她尴尬一笑,摇开了后座的车窗。
坐在里面的人,是饶起云。
“上车吧。”炎凉正发呆,饶起云已经推开了车门。
“我想起还有点资料忘在办公室……”她下意识的回了一句,转头就想走。
王森已经从车上下来,追上来拦住她:“苏律师忘了什么,我上去帮你拿吧,你一个女的不太安全。”
炎凉忍不住腹诽:把她和饶起云留在一辆车上才不安全吧。
“不是重要的资料,就明天再拿吧。”饶起云坐在车里,淡淡的吩咐道。
仍然是那种唯我独尊的语气。
不过……并不惹人讨厌。
炎凉犹豫了一下,终于转身,上了他的车。
她欠了他那么多人情,终究是要还的,现在,他是她的“债主”。
这个男人,是她惹不起的。惹不起,也绝对绝对爱不得。她只有摆正自己的位置,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车门关上,饶起云问:“送你去医院还是回家?”
“医院吧。”炎凉惴惴不安的看了他一眼。
王森得令后,就把前排驾驶舱与乘客舱之间的隔板升起来了,整个后排变成一个全封闭的空间。
炎凉心里一紧,车子已经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