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年正想进去劝架,推门的手一顿,蓦的停在原地。
书房里却寂静了一阵,裴锦年有些着急,但多年修养的淡定让他忍了下去。
啪——一声脆响。
是裴立的声音:“给我闭嘴!胡说八道什么!”
戴冒春捂着脸:“你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最清楚!当年大房办喜事才多久,哪来这么大一个孩子?而且坊间传闻,乔楠是个石女,根本不能生,更别说他们夫妻不合,老大婚后根本一次没碰过她……”
“够了——”裴立打断她,“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要让你那些大嘴巴的亲戚知道,非得传得人尽皆知!三房虽然分家出来,但始终都是裴家人,要让我知道你做出什么抹黑裴家的事,我非缝了你这张嘴……”
夫妻吵吵闹闹,一阵子才下楼来,各自脸色不虞。
客厅里,早已不见了裴锦年的身影。
裴立问儿子:“锦年呢?”
裴新华顾着看新闻,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不知道,他说还有事,先走了。”
裴立回头就冲戴冒春瞪眼:“都是你,耽误事,别让大房的人以为咱们不把他们放眼里。”
戴冒春撇撇嘴,一脸的不服气,却不敢还嘴。
裴锦年驱车回了裴宅,一路上,握着方向盘的手攥得铁紧。
戴冒春尖刻的声音一直在脑中回荡:
——大房办喜事才多久,哪来这么大一个孩子?
——坊间传闻,乔楠是个石女。
——他们夫妻不合,老大婚后根本一次没碰过她。
……
……
……
薄染从车上下来,看见面前的医院,一怔:“顾市长住院了?”
何其进微点头:“肝癌恶化。”边说边指路,“薄小姐,这边请。”
难怪顾淮安脸色这么难看。顾博尧病重,是因为这次矿难吗?
进了病房,顾博尧正半坐半靠在病床上,护士给他背后垫了个枕头,在帮他做检查。
看见薄染进来,他只微微点头,指了指病房里的沙发:“坐吧。”
等护士检查完了,走出病房,他才对何其进点头示意。
何其进走到一旁,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合同。
“薄小姐,按照约定,当初给你的另外百分之五股权。”
薄染诧异的接过,股权什么时候不能给,非得在这个节骨眼上?顾博尧都病重了,还记着给她转股权,难道怕一命呜呼了,会失信与她?
薄染一边翻看,何其进一边在头顶说:“签字以后,这百分之五股权就属于薄小姐了。”
手中的文件是一页一页分门别类用别针固定好的,前面几页是协议条款,然后是双方声明和签字页,最后一页,是附件,顾博尧将百分之五私人财产,转至薄染名下。
薄染拈着最后一页那薄薄的纸张,仰头问何其进:“这算什么?年终奖金?”
床上,顾博尧笑道:“你这丫头,倒是逗趣。就当我对你的工作满意,额外奖赏给你的。”
是奖赏还是陷阱?
薄染咳了咳:“顾市长,我也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属于我的那份,我收下,至于奖励什么的,免了吧。”
何其进随即皱起眉,顾博尧脸上的笑容也尽失。
“怎么,看不上眼?”
薄染叹了口气,顾博尧到底还是过河拆桥。
“顾市长,恕我直言,如果今天没有爆出这场矿难,您还会把这份财产赠送给我吗?如果我没猜错,我一旦签字,今天发生矿难的煤矿,就会属于我的名下了吧?”
啪嚓——
何其进拿着要递给薄染的签字笔,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连病床上的顾博尧也露出惊讶之色。
这个女人倒是看得通透。
这么聪明的棋子,弃了,实在可惜。但她今天来了,不签也得签。
病房内沉寂了一阵,顾博尧正准备说点狠话,唬住薄染,却见薄染突然转过脸来,声音凉凉如针的问了一句:“发生矿难这么大的事,顾市长是否还没考虑好派谁去抚恤?”
顾博尧顿时被一惊,眸里的诧异已泄漏了他的算计。
他惊讶的是,薄染竟能将他的想法,一步步都算得精准。
然而更令他惊讶的是,薄染突然神情严肃,眸色认真的说:“如果顾市长还没有好的人选,我去。”
“……”顾博尧像是没听清,“你去?”
“嗯,我去。”薄染点了点头,目光淡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再找不出合适人选,淮安就会亲自去。”
顾博尧皱眉看向何其进,何其进轻轻点头,淮安确实提过要去。
薄染的口气平淡的像是事不关己:“但是这件事,淮安不适合插手。顾市长您身居高位,这座煤矿最好不要跟顾家扯上任何关系。甩给我,也不是什么高招。我这样背景的小人物,突然拥有一座矿山,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顾博尧和何其进都静静看着她。
薄染继续说道:“顾市长名下应该不止天辉一家公司吧?”
顾博尧犹豫了一会,点头。
资产分散投资,他当然是懂的。
“那就随便找一家正在亏损的小公司,把矿的事背下来,只要公司的法人代表不是顾家的人就行。”
国家公务员不可以从事与自己工作领域相关的经济行业,顾博尧当然不会这么傻,用自己的名义注册公司。
顾博尧朝何其进使了一个眼色,何其进立刻明白,着手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