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安再次来到这家纹身店,纹身师还记得他。
只不过他发型和形象都有较大改变,纹身师傅的脸上在晃过诧异后,热情的问:“顾少,这次来是想纹什么?”
顾淮安毫不掩饰的撩起衣摆,露出肋骨上那个已经与皮肤融为一体的“染”字——
“我要把它洗掉。”
纹身师露出错愕的表情。
“当初在纹的时候,我就提醒过您,纹名字在我们纹身界相当于一种仪式,是要追随终身的,除非一方死了才可以抹去……”
才说到一半,就被顾淮安打断:“我一向不信这些。你这里不能洗的话我再找别家。”
不信的话,当初又为什么要纹呢?
纹身师摇了摇头:“也不是不能洗,只不过……非常的不吉利。”
顾淮安只不过淡淡一笑。
纹身师替他推荐了几种洗纹身的方法,现在常用的是激光洗纹身法,这种方法不易留疤,痛苦也小,但缺点是很难一次洗干净,通常要反复洗两到三次,第一次洗完后要隔两到三个月才可以洗第二次,而且有些颜色激光是洗不掉的。
顾淮安听完便直接否决:“我马上要离开,有没有快速又一次就能洗干净的。”
方法当然很多,只不过原理都是令皮肤灼伤、冻伤死亡后,重新生长,说白了就是生生把一块皮脱了,痛苦程度不言而喻。
纹身师提醒他:“洗纹身是不用麻醉的,会比较疼痛。”
顾淮安没做多言,只点了点头。
脱了上衣,坐在真皮床上,等待纹身师准备药剂。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位置,当初拉着薄染来纹身时的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
纹身可以用稀硫酸洗掉,用火针烧掉,再痛,也不过是一段时间。可若纹在了心里呢?又得用多久的痛才能忘记?
……
站起身时,顾淮安的脸色有点差。眉心轻蹙着,一张脸血色尽失。
纹身师用消毒棉球替他擦去伤口周围的少量血迹,叮嘱他:“一至两星期内禁食辛辣,带色素和刺激性食品,前三天不能沾水。”
顾淮安轻点头,披上外套,走路时步子还有点虚浮。
纹身师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摇头轻叹了口气。
*
把小丫头送回裴家后,裴锦年又送薄染回城南。
车子行驶在青城的街区,薄染低头看表,才下午三点,不想那么早回去一个人待着,于是提议:“不如我们把车停下,下来走走吧。”
裴锦年侧头看她一眼:“正有此意。”
难得两人有心意相通的时候。
裴锦年停好车,薄染抿了抿唇,主动的走上去,挽住他的臂弯。男人没说什么,一向冷凝的面孔却划出一抹柔和。
从车库出去,沿着风情街漫步,像所有最寻常的情侣一样,在街头买一杯咖啡,捧在手里边走边喝,时不时停下来,对着橱窗里的新款指指点点。
路上遇到一处自助拍大头贴的机器,几个中学生埋头挤在一起,吵吵嚷嚷,拍个照也热闹的不得了,吸引了薄染的目光。
年轻真好啊。和闺蜜一起去拍大头贴,对她来说,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吧。
忽然扭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他们在一起的照片真的很少唉,恐怕他上报纸杂志的照片都比和她的合照多。
裴锦年感受到她的视线,也回头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了?”
薄染从男人的俊颜上回过神来,猛的摇摇头,算了吧,裴锦年拍大头贴?想想都冒鸡皮疙瘩,而且他真的很不喜欢拍照。
没走几步,又是一家婚纱影楼,薄染一下子就被橱窗里的照片吸引,不自禁的感叹:“好漂亮啊!”
裴锦年一手叉着兜,客观冷淡的评价:“身材一般,眼睛无神,颧骨太高。”
薄染皱着眉毛斜他一眼:“是,你裴dà_boss见过的都是人间绝色。我说的是照片美,你想哪去了?”何况哪个新娘子拍婚纱照不想美美的,有他这么毒舌的吗?
察觉到她话语里的酸味儿,裴锦年赶忙放下姿态,搂着她腰:“见过再多,都没你漂亮。”
“嘴上抹蜜了吧?”
“那你尝尝不就知道了?”他还恬不知耻的点了点自己的薄唇。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小两口在人家店门口打情骂俏,里头的店员注意他们很久了,哪肯放过这个商机,主动开了门出来,热情的问:“二位是要拍婚纱照吗?我们新进了一批外国婚纱,很漂亮的,进来看看吧。”
薄染一脸歉意,摆手就要拒绝。却被裴锦年拉住了:“反正时间还早,进去看看就是。”
薄染被他拉着进了店,白他一眼:“就算要拍也可以回江城再看啊。”江城怎么说也算一线大都市,摄影水平不比青城这种小地方的店要好?
那店长看裴锦年衣着气度不凡,已经着人去倒了茶,拿给他们看的目录也都是最好最贵的。
裴锦年双腿交叠,坐姿优雅,淡定的一页一页翻看。薄染本来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的,慢慢的,视线也被其中一张张美仑美奂的婚纱所吸引。
偷偷瞄了眼身畔的男人,当年他们结婚因为时间太赶,是没拍婚纱照的。这个男人,是想给她补偿这一份遗憾吧。
他看得很认真,时不时向店长咨询,又回头问薄染的意见。
薄染本来不抱多大期望的,但裴锦年指给她看的这款,她一眼也就相中了。并不是最华丽最隆重的,却恰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