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凉顿了顿,刚要伸去接纸巾的手倏然停住:“我泄不泄气跟你有什么关系?”
“苏炎凉。”他忽然叫她的没名字,使她不由的愣了一下,只见他眼里隐约有了一丝不耐:“向一个人低头有那么难?”
炎凉的目光一颤,骤然咬紧下唇,拉开后车门,把坐在里面的女儿抱了下来:“饶先生,我承认我不是什么高贵圣人,我没你有钱,所以我不敢惹怒你。生活在这个时代,不畏强权的都是还没长大的愤青,但我迁就你不代表我向你低头!”
“原来你陪我吃饭,坐我的车都是在迁就我?”他看了她一眼,须臾不以为然的冷笑着回到车上,用力摔上车门,转动方向盘将车子驶入车流。
“妈妈……”人来人往的马路边,小丫头拉着她的手,怯怯的问。
“……”炎凉怔愣了几秒,逡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弯下腰对孩子笑了笑:“没事,我们打车,马上就能到家了。”
*
抱着橙橙上了出租车,炎凉一手搂着孩子,另一手支在车窗上,傍晚的道路景色逐渐模糊,她眯了眯眼,感觉到胃里一阵阵焦灼。
脑海里还盘旋着夏天搂着萧潇,萧潇在他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倏而一转,跳成饶起云冷笑而去的背影。
冬夜的风从窗缝里透入,吹乱了她一头长发,也吹皱了一滩死水的心。
眼泪是什么滋味,她以为自己早忘了。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然是干干的,没有一滴泪水划过的痕迹。那么饶起云为什么要给她递纸巾?
她的嘴角边浮出一抹自嘲,真正的麻木是没有眼泪的,从三年前,她就在绝望中一陷再陷,冷眼看着这段无性婚姻从开始走到灭亡。
她以为妥协,能换来女儿一个安定的成长环境,没想到最后在丈夫的精心策划中终结。
她想起结婚前,她问夏天:“如果我不是处x女,你还爱我吗?”
夏天深情款款的回答:“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谁没有过去呢,你是看着我和萧潇的大学四年的,不是也没有嫌弃我?”
她闭上眼,往前一步,靠进男人的怀里,以为靠进的是一辈子的港湾。
……
“尚城一品到了。”司机师傅提醒。
炎凉蓦的回神,匆忙从钱夹里拿出零钱付款。
下了车,橙橙问她:“妈妈,我们不回自己的家吗?”
“先到子画阿姨家住几天。”
照旧用备用钥匙开了门,一进门,就看见玄关鞋柜上压着张纸条。林子画仿佛预料到她今晚还会过来蹭住,早早的交代了自己的去向:“炎凉,我晚上在帝宫应酬客户,橱柜里有泡面,你自己凑合下啊。”
揉起纸团,炎凉摇了摇头,这丫头还是总吃些垃圾食品。
橙橙来过几次,早就把子画家当成自己家了,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炎凉拆了两包泡面,又打了一个荷包蛋,和女儿分着吃填饱了肚子。
……
晚九点,炎凉把橙橙哄入睡,给子画发了条短信:“少喝点酒,晚上一个人回来注意安全。”
五分钟后,手机亮起:“炎凉,我不行了,快来接我——”
炎凉看了眼手机,又看看床上熟睡的女儿,叹了口气,拿起外套出门。
帝宫。
“嗝……炎凉,不好意思啊,麻烦你再等我一会儿,这客户难缠得很,就一会儿,一会儿……”子画一边打着酒嗝,一边竖着一根手指,反复的强调“一会儿”。
炎凉给她递了杯水:“行了我知道了,我就坐在这等你。你自己当心点啊,能少喝一杯是一杯。”
子画咯咯傻笑着说“好姐们”,然后就摇摇晃晃的回包厢了。
炎凉独自坐在卡座点了一杯蓝带马爹利,慢慢啜饮,漫无目的的扫视着纸醉金迷的四周,火辣辣的灼痛感从喉咙一直烧到心底最深处。
酒保从身边走过,收走了她手里的空杯,将一杯新的调饮鸡尾酒递给她,同时开口说:“小姐,今晚我们做活动,只要您上去唱首歌,这杯酒就免费送。”
炎凉眯着眼,呵呵一笑,接过眯筒,自言自语:“你怎么知道我大学是声乐部的……”
也许是心情不佳,才一杯酒,炎凉就有些微醺,一束追光打到她坐的高脚凳上,她笑了笑,低着头,被酒液浸润过的嗓音柔和中暗含着微微的沙哑,娓娓的唱着:
“没那么简单,就能去爱,别的全不看。
变得实际,也许好也许坏各一半。
不爱孤单,一久也习惯。
不用担心谁,也不用被谁管。
……
相爱没有那么容易,每个人有他的脾气。
过了爱做梦的年纪,轰轰烈烈不如平静。
幸福没有那么容易,才会特别让人着迷。
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曾经最掏心,所以最开心,曾经。
……”
唱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似睡着了一般,埋头伏在吧台上。
酒保小心翼翼从她手里拿走眯筒,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不远处,一行穿黑西装的男人从大厅楼梯侧走过,为首一人突然停步,侧首一动不动的望向吧台处。
“四哥……?”身侧的人试探的叫了声。
他也没有回答,只是将视线集中在那个浅唱低吟的女人身上。
其余人见他停下,便也都将注意力集中过去,有人小声赞叹:“这女的唱的还真不错,有点感情。”
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