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俞良宴心满意足的同一时刻,景上华却怎么也睡不着觉。
让客人睡沙发,而且还是个伤残客人,景上华总觉得不安心。
她望着天花板,怎么都睡不着觉,辗转反侧了半天之后,她还出去看了一眼舒狂。
一看之下,她气不打一处来:
舒狂这小子睡得香着呢!居然还在打着小呼噜!
景上华顿时觉得为他操心的自己像个傻子,一裹被子,准备回房再睡,再也不管这货会不会半夜从沙发上滚下来了。
但是……她悲催地发现,自己失眠了。
失眠的人,总会有一种报复社会的倾向,就比如说现在的景上华,就很想过去一脚把舒狂踹起来陪自己唠唠嗑。
她想尽办法才压制下了这种变态倾向,决定去骚扰另外一个人。
拨通江同之的电话后,还没响一声,江同之就接起了电话,声音听起来元气十足:
“喂?”
景上华靠在床头上,觉得自己要是说自己睡不着,不知道这家伙又会怎么说自己。
景上华甚至能脑补出这货一脸猥琐地说,那一定是空虚寂寞冷了的缘故吧?
做出这样的脑补后,景上华果断放弃了诚实的优良品德,提起了舒狂受伤的事儿。
电话那边的江同之果然对这类八卦兴趣十足,一听舒狂受伤了,那口气都不一样了: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在医院吗?你还在陪床吗?”
……陪床你给我解释解释是什么鬼啊!
景上华又简单陈述了一下舒狂死皮赖脸要住到自己家里的行为,并撒了个谎,抱怨说是这货在外头沙发上打呼噜,才搞得自己睡不着的。
江同之在电话那头沉吟了半晌,没有说话,景上华估计他是在憋什么坏水,也不吭声。
她倒想看看,江同之的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但是,江同之却说了一句景上华意料之外的话:
“其实他是喜欢你啊。”
由于竖起耳朵净等江同之能说出什么欠扁的话,却等来了这句不怎么劲爆也没什么意思的话,景上华一下子就失望了:
“你别闹了,这可不好玩儿。”
江同之说这句话,是想帮舒狂试探一下景上华的心意,没想到景上华由于思维惯性,直接把他的话当玩笑听了。
江同之倚靠在自家的沙发上,拿着电话,用力地拽了拽自己系得有点儿紧的领结。
今天他去参加了同学聚会,喝了不少酒,席间免不了被人调侃这把年纪还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滋味,他当时一点儿都不介意,乐乐呵呵的,可是回到自己的公寓时,他却难得地伤感了起来。
他扶着被酒精从内部烧得滚烫灼热的额头,突然有了个挺大胆的想法。
他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其实不只是他,我也挺喜欢你的。”
电话那边的景上华虎躯一震,鸡皮疙瘩顿时稀里哗啦掉了一床,扫都扫不起来。
江同之刚才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自己也是虎躯一震,觉得自己绝对是被酒精烧脑了,居然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
可是……
算起来,和景上华见面,现在也已经四年有余了。
四年里头,他就喜欢看到景上华被他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但又见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不管是在宋晓羽欺负景上华的时候,还是在队里苏绣向总教练告状说景上华打她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都是,我的徒弟可不能叫别人欺负了去。
要欺负也只能是我欺负你。
别人?想都不要想!
再说了,虽说他们的关系是师徒,但是从某个层面上来说,杨过和小龙女还是师徒呢。
满脑子转着断臂杨过和小龙女的爱恨情仇,江同之越发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其实为师今天突然觉得……挺喜欢你的,你觉得为师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为师……”
江同之就是这种性格,说喜欢就是喜欢,从来不会犹犹豫豫的,再加上酒精的催化,倒是愈发大胆起来。
景上华拿着电话,犹豫了半晌,联想起他刚才说舒狂喜欢自己的事情……
把这前后两句话联合在一起,再发散思维一下,景上华很快就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节了。
她无比犀利地指出:
“……你丫喝酒了吧?”
可是被酒精严重伤脑的江同之却不依不饶地问:
“这个不重要,喂,为师问你呢,你觉得为师怎么样?”
景上华突然觉得自己真心不该打这个电话。
白天自己全心全意跑前跑后地照顾一枚伤残人士,晚上自己居然还要来安抚一个醉鬼,真是何等的劳累。
至于江同之这个告白?
不好意思她不相信。
一般江同之用“为师”称呼自己的时候所说的话,景上华一律认为那是在开玩笑。
所以,她用挺无所谓的口吻道:
“师父,你听我话,去洗把脸,然后去卧室,把被子盖上,闭上眼,让自己的意识沉睡,明天早上起来,你再来问我对你的看法,乖,啊。”
江同之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想到景上华居然会是这个反应。
他刚准备张口说点儿什么,电话就被景上华挂断了。
拿着响着嘟嘟忙音的电话,江同之怔了许久,耳膜被单调的忙音声刺激了一遍又一遍,才将他的被火烧灼一般的大脑清醒了起来。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仰面倒在了沙发上。
看来自己真的是喝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