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恍惚之间,容锦来到了一处偏僻荒凉的小院,小院里几个年纪略长的孩子,正围着一个五、六岁梳着双螺髻穿一身大红刻丝小袄的小女孩打骂着。
“打死这个野种。”
“不要打我,我不是野种,我外公是候爷,我娘是候府小姐,我……”
“你就是野种,你娘不要脸,你娘是个娼妇,勾引野男人生下你这个杂种。伯祖父早就不认她了!”
“我娘不是娼妇,她不是……”一直抱着头躲避着的小女孩突的便站了起来,手猛的对着中间喊得最历害的一个小胖子抓了过去。
“啊!”小胖子捂着被小女孩抓得血淋淋的脸,抬脚便狠狠的踢在了小女孩肚子上,“小杂种,你敢抓我,看我不打死你!”
顿时,拳头和脚,如雨点般落在小女孩的身上。
容锦看得泪流满面,她想冲上前,可是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样,不任她怎么使劲都动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女孩被这些人打得渐渐失去挣扎,像个破娃娃一样躺在那一动不动。
“小小姐……小小姐……你在哪?你快出来,你娘在找你!”
若隐若现的声音响起。
小院里的人听到这声音,齐齐一僵。
“不好了,木兰那个老贱人找来了!快,快跑啊!”
众人便要一哄而散。
一个七、八岁穿一袭桃红妆花小袄,长着一对细长凤眼的小女孩却是脚一跺,历声喝道:“站住,都不许走。”
众人不由步子一顿,朝小女孩看去。
被挠了脸的小胖子,讨好的说道:“思荞妹妹,快走吧,万一被木兰抓住了,她回去跟容芳华那个娼妇一说,我们少不了挨场打!”
容芳华?!
容锦顿时如遭雷击,她怔怔的看着躺在地上已快没了气息的小女孩。
她是容锦!
她是六岁那年的容锦!
“小小姐,小小姐……”
声音越来越近,木兰就快要寻到这边来了!
被唤作思荞妹妹的小女孩指了地上的容锦说道:“她这样一身伤痕的回去,把事情跟容芳华那个贱人一说,你们照样也少不了一场打!”
“那……”小胖子一脸惶然的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把她扔到那口井里去!”容思荞指着小院西侧桂花树底下的水井说道,凤眼里闪过一抹残忍的光,“我爹说过了,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密秘!”
“啊……”
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都不敢?”容思荞目光睥睨的看着众人,冷笑着说道:“我反正是不怕的,刚才动手的又不是我,再说,我娘会护着我,大不了,便罚我抄几页家规,你们呢?你们有谁护着?”
不等众人开口,她又继续说道:“还有,你们别忘了,虽然伯祖父把容芳华赶出了京都,说不再认她,但是伯祖母却是每年都要派人来看她的!”
众人顿时一脸惶惶。
容思荞的祖父容敬贤和京都长兴候容敬德是一父所出的兄弟,只不过老长兴候是嫡出,容敬贤是庶出,而容思荞的父亲容宜闻和现如今的长兴候容宜州更是堂兄弟,她母亲是嫡出的官家小姐。这样的关系,哪里他们这些旁枝能比的!
他们打小就被告诫,容家之所以有今日的荣华富贵,全都是因了京都云州府的伯祖父,老长兴候容敬德。若不是老长兴候跟随先帝爷推翻旧朝,建立东夏皇朝,立下了从龙之功!一个小小的容家如何能一跃成为这燕州府第一世家!他(她)们又怎么能过这锦衣玉食的生活!
容锦不死,跑到蓉芳华跟前告他们一状,容芳华虽然是被逐出长兴候府了,但是伯祖母还在替她撑腰,不能拿嫡出的容思荞怎样!但拿他(她)们这些人出出气气根本就是一句话的事!
“小小姐,小小姐……”
声音越来越近,似乎下一刻,就会走进小院。
容思荞一一掠过众人的脸,看到他们目光里的松动之色后,唇角嚼起一抹冷笑,突然喝道:“还不动作快点,真要等木兰找来吗?”
几乎是她的喝声一落,容锦便看到那些人蜂拥着冲了上前,捏手抓脚的将地上尚有一丝气息的小容锦抬去了井边。
“不要,不要啊……”容锦嘶声的喊着。
她知道只要小容锦被抛下井里,她就真的死了!
眼前景色一变。
四周忽然就变成了一片阴阴暗暗的潮湿,头顶有一弯浅浅的白光,耳边是“哗哗”的水声。
容锦怔怔的看着被水渐渐淹没的大红。
她想要上前,想要将抱起小容锦,将她放在那个飘浮在水面上的木桶上,可是,她动不了,不任她怎么的努力,她都不动了!
“小小姐,小小姐……”
头顶响起木兰的声音。
容锦张嘴想要出声,被扔在水里的小容锦却在这时,忽然的睁开了眼!
“啊……”
容锦猛的坐了起来,胸膛起伏不定的喘着粗气。
容锦!
原来是这样!
原来,原身竟是这样死掉的!
“你怎么了?”
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很轻,很谨慎。
容锦转过头,便看到燕离面具下的一对漆黑如宝石的眸子,紧张,懊恼的朝她看来。
“你刚才昏迷了。”燕离默了一默,轻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采来的草药会有毒性,不然,我不会……”
“没关系的。”容锦轻声说道:“柳叶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