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哀莫过大于心死,执颜宁可自己的心死了,这样胸口的那个地方就不会那么痛了。
她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不要再去相信那个神秘女子说的话。可脑海里那个和自己相貌相同的女子的身影一直在自己的脑袋里浮现,神秘女子的话也一遍一遍的回响在耳边。
尘月谷四季如春,而外面的世界早已步入了金秋。一切都寒得彻骨,风是冷的,树是冷的,雨是冷的,连火堆也透着一股寒意。她想自己的心也许是死掉了,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心死了为什么还会疼呢?
秋雨渐渐停息,夜色如入砚的新墨般铺开,几颗孤星伴着一轮清冷的明月涂抹在天空,在几朵乌云的陪伴下疲倦的俯瞰着大地。雨后的一切静的出奇,执颜倚坐在大树下,呆呆的望着零星的雨滴伴着枯叶落下,感受着秋雨浸湿衣服传来冰冷的感觉。明明这么冷,她却贪婪的享受着从身上每一点传来的寒意。只有这冰冷寒凉的感觉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活着。
手中攥着凌风扇,回想着泽然对自己说过的话,她已经分不清,也懒得去想他说的一切是真是假。或许他说的有一些是真的,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真心,又或者从头到尾都括自己之前失去的记忆。
执颜正愣愣的望着远方出神,看着天上的乌云再一次聚拢,小雨又淅淅沥沥的从空中落了下来。突然地,一件宽大的披风带着一股安神的檀香味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沈玉卿撑着一把伞居高临下的站在树前,修长的手握紧了伞柄,俊秀的眉头也锁成一个“川”字,不知为何一身玄衣下的他脸色也有些苍白。他轻轻叹了口气,微微俯身向她伸出手,轻声道:“秋雨甚寒,小心着凉。”
执颜终于回过神来,看看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撑伞现在自己面前的沈玉卿,眼中一片茫然之色。
“心痛吗?”
执颜抬头呆呆的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沈玉卿偏过头,长叹了一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这里更疼。”
他缓缓的蹲下身,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轻抚着执颜的面庞,“颜儿,他在你心里到底是怎样的?”
雨滴滴落在伞面上发出沉重的啪嗒声,沈玉卿突然觉得空气里也有了窒息的感觉。
执颜迟疑了一会儿,靠在古老的梧桐树上,轻轻一笑,“你知不知道穿着单薄的衣服赤着脚在漆黑的夜晚奔跑在雪地里的感觉?那时的他对我来说就像是最温暖的阳光,温暖,值得依赖,总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现在……我心里唯一的阳光和温暖没有了……”
执颜苦笑着,却突然被他用单手抱住。执颜呆呆的偏头看着他,却只能感受到从他的衣服发间传来的苦涩的檀香。
“我从来不会安慰人,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让你这么难过。我自小在深宫长大,比任何人都能清楚这种被最信赖的人欺骗和利用的心痛的滋味。颜儿,总会过去的,你还有乐儿,有碧梧,有天默这些朋友们,还有……我。相信我,之后还会有人会重新给你温暖和光明的。”
她轻轻的推开他,站起身来,怆然一笑,轻轻摇了摇头,缓缓的向他们所借住的破庙走去。“沈玉卿,我怕了……不会有了,再也不会有了……”
神界,夜廷宫。
连乔看着桌案对面拿着棋子发呆的泽然无奈的敲了敲棋盘,“凤皇,你又发呆了,这局棋我们可已经下了三天了。三天里一大半时间你都在发呆。”
泽然蹙了蹙眉,将手中的棋子缓缓的落在棋盘上,笑了笑,不会了。
“你还是在想她……”连乔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才能让自己彻底明白,萦尘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她受了重伤已经在天云仙山下压了一千多年,没准儿早就已经……就算她还活着,你觉得天君还会留着她到多久。”
“……”
“凤皇,几万年了,你应该比任何人看得都要透彻。”
“是啊,几万年了……我看破了生死,看破了悲喜,却终是看不破一个她。我总以为我能放手,能够洒脱的离开,却忘了自己早已把心给了她。”
“凤皇,你这是执迷不悟……”
泽然并没有理睬连乔,而是对着神树挥了挥长袖。一个造型古朴的酒坛破土而出,渐渐悬浮在了半空。
“这是……”
“这是她亲手酿的酒,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喝。现在这是最后一坛,也是她留在这里的唯一的东西。”他起身将酒坛抱在怀里,小心的开封,瞬间酒香四溢。他左手一挥,桌案上方才的棋盘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洁白的玉杯。
他坐下来,在杯中斟满美酒,举起来微微一笑,“这次的酒,我想与你一起喝。纵然是神也有羽化消失的一天,连乔,我不想万年之后只有我一个人还记得她……”
端起酒杯,连乔心里也起了几分悲哀和苦涩。美酒入喉,品着唇齿间的甘醇,他轻轻叹了口气,真是好酒,只是这样的酒真的不会再有了。
“连乔,也许我真应该忘了她……有时候倒真羡慕那些凡人,百年后一杯孟婆汤下肚便忘了前世的一切痛苦和离合悲欢。”
泽然话音刚落,繁星神树突然开始发出起银色的光来,树上的星辰不停地闪耀着,将之前关于萦尘的一切一幕幕飞快的投放出来。泽然颤抖着看着那个虚幻透明的身影,看着她调皮的笑,一个人坐在神树上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