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梁不由得心中忐忑地问一旁的平凉副总兵戴风,正是戴风将这位王总兵带进知府衙门里来的。
“王总兵这回带了多少人?驻扎在哪里,没有跟着进城吧?”
戴风头微微一偏,小声答道:“有五六千人,王总兵想带进城来,老夫没答应,这会便驻扎在城外东大营里面。”
许梁又问:“这么说,王总兵带进城来的属下就他身后那些人?”
戴风点头。
许梁顿时放下心来。
人少好啊,人少的话,一会真起冲突打起来,许梁才不会担心吃亏。
“事无不可对人言!”许梁在和戴风窃窃私语,情景暖昧,面沉似水的京营总兵王朴终于冷冰冰地出声说道,“许知府有什么话不妨当着本将军的面,大声说出来。也让本将军听一听。”
许梁顿时满脸堆笑,热情地道:“王总兵亲率朝庭虎狼之师,不远千里,赶赴陕西平乱,如此大义之举,本府万分钦佩。方才本府正与戴将军商量,晚上该在哪家酒楼为王总兵摆接风宴,方才显得配得上王总兵的规格档次!”
说着,许梁微微一叹,道:“惭愧,西北荒凉之地,菜品粗糙,想要招待贵客,委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他看着戴风,笑吟吟地说道:“不如,今晚就在东大营杀两头肥猪,给远道而来的王总兵和诸位将士来顿萝卜炖肉?既有油水,又能管饱管够?戴将军,你以为呢?”
京营总兵王朴脸色顿时就黑得如同涂了层炭,憋着怒气瞪着许梁,王总兵身后,一排亲兵侍卫纷纷怒目而视。
戴风到底是实在人,眼见王总兵一脸风雨欲来,憋着笑缓缓点头,朝许梁拱手,“一切听府台大人的安排。”
许梁呵呵轻笑,无视王总兵黑黑的脸色,万分抱歉的道:“王将军,招待不周,还请将军海涵海涵。”
“够了!”王总兵终于怒了,他不是傻子,许梁表面上说得万分抱歉,实则肆意调侃。他的脸色由黑转红,怒气冲冲地道:“本将军奉当今圣上的命令率军到陕西平乱,圣上有旨,陕西境内所有府州县属,俱得全力配合!许大人,本将军今日亲自前来问你,前两天本将军派手下亲兵向许大人索要粮草饷银补给,许大人不但不拨付,反倒将本将军派来的人赶出了衙门!许大人如此行为,可是无视圣上旨意,意欲抗旨不遵吗?”
这话说得就太严重了。大堂里陪坐的平凉同知陆一发,平凉推官黄道周慌忙起身陪笑道:“王总兵言重了,这,这都是误会。”
“误会?”王总兵冷笑。
许梁满脸惊讶,瞪大眼睛吃吃问道:“难道那三人真是王总兵的手下?”
王总兵冷哼一声,朝后一扬头,当即有三名亲兵越众而出,站到许梁面前。
许梁仔细瞅着这三人,忽的抚掌叹道:“唉呀呀,正是这三位!”许梁忙朝王总兵一脸歉意地道:“误会,这真是一场泼天的误会。”
“许大人,抗旨不遵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岂是区区一句误会便能撇得清的吗?”王总兵冷笑连连,睥睨着许梁。
这老东西还不依不饶了!许梁心中恼怒,捶胸顿足地道:“怪只怪当日这三位小哥赶到府衙,鼻孔朝天,一副目中无人的欠揍样子,与本府心目中,温文尔雅,礼敬上官的京兵形象大相径庭,这才导致本府误以为又是那些地痞流氓乔装改扮上府上来骗吃骗喝来了。咳咳,王总兵久在京师,该想象不到陕西地面上的彪悍民风,这些个杀才一天到晚不务正业,骗吃混喝!咦,王总兵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王总兵喘着粗气,若不是看在眼前这位身穿绯红色正四品官袍,而且此地又是许梁的地盘,王总兵早就一刀劈了过去了。想想自己堂堂京营总兵,朝中正二品的武将,如今却被地方上的偏僻小城的知府给冷嘲热讽了,真是岂有此理!
“够了!”王总兵断然冷喝道,手按刀柄,眼神不善,“本将军不管以前许大人是故意也好,误会也罢,本将军今天就问许大人一句话,我京营官兵眼下断粮断饷了,许大人是给拨付还是不给拨付?”
“给!”许梁答应得尤其爽快,斩钉截铁地道:“莫说圣上早有旨意,即便圣上没下旨意,看在王总兵千里迢迢,热情帮助我陕西巢匪平乱的情份上,我陕西官员,断然没有不全力相助的道理。”
说罢,许梁转而朝平凉同知陆一发沉声命令道:“陆大人,一会你就带王总兵去府库,粮仓,只要咱们平凉知府衙门里有的,王总兵看得上,尽可以拿去!”
“啊?”陆同知张大了嘴巴,看看许梁,再看看强抑着怒气的京营总兵王朴,面有难色。
“啊什么啊!”许梁喝道:“咱们平凉府是穷,但再苦再穷,也不能委屈了远道而来的朝庭官军!快去。”
“呃,是。”陆同知无奈地拱手。
王总兵一脸狐疑地看着许梁,许梁前后态度转变得太爽快了,令王总兵不免怀疑这其中会不会又有什么问题。王总兵沉吟着,盯着许梁,沉声道:“许大人,您只要帮着打开仓库大门便可,搬运粮草什么的,就不劳许大人费心了,本将军亲自带人手前去。”
哼哼,本将军倒要亲眼看看,平凉府要玩干什么猫腻!
王总兵问得不怀好意,许梁答应得更加爽快,右手一摊,笑容满面地道:“王将军请便。”
王总兵噎了一阵,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