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气呼呼地看着余公公,拂袖骂道:“朕把东缉事厂交给你,你却连一个许梁都搞不定,朕还留你有何用!”
“皇上!”余公公大声疾呼,瞪着泪眼伏地禀报道:“非是老奴不努力办差,实在是许梁身边守卫森严。老奴把东缉事厂多年培养的十大高手都派了出去,结果都有去无回……皇上,许梁身边有绝顶高手保护,想杀他谈何容易!”
崇祯皇帝愣了愣。随即咆哮道:“混蛋!许梁就这么难对付吗?连十大高手不顶用吗!”
余公公抬头看着崇祯皇帝,弱弱地回道:“皇上,老奴无能!不过锦衣卫高手如云,老奴相信骆都督出马,应当能够将许梁斩杀!”
其时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便站在养心殿一侧恭听圣训。听着余公公说着说着便将一桩祸事往锦衣卫头上引,不由气得脸色铁青,当即冷冷地嗤笑道:“厂督大人真会说笑!东缉事厂精心培养的十大高手齐出,都有去无回!我们锦衣卫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武林高手!”
“骆都督谦虚了!”余公公阴冷地笑道。
崇祯听得一阵耐烦,甩手骂道:“行了!你们两个不必吵了!既然许梁身边有高手保护,看来刺杀一途是行不通了。余化田,你也别跪着了,起来说话。”
余化田是东厂厂督余公公的本家名字,只是除了皇帝之外,并没有人敢当面叫余公公的全名!余公公感激地站了起来。想了想,便看着崇祯皇帝小心地建议道:“皇上,刺杀是不成了。如今只有趁着许梁势力尚未扩大之前,调集朝庭重兵,镇压许梁!”
崇祯一个暴栗敲到了余公公头上,怒骂道:“你是猪脑子!朕要是能够调动大军,哪里还要费这个心思!”
“不行就调京营出马,定能一举平定……”余公公犹不死心地建议道。
崇祯一脚就踹了过去,将余公公踢得连退了三四步远。
“你这老狗还嫌朝庭丢人丢得不够!王朴那个蠢货被许梁扒光了武器装备赶了回来,你难道不知道?!”
“那怎么办?”余公公挨了崇祯皇帝一脚。官袍上印着一只鞋印子,只是他一点都不难堪,陪着笑脸凑上前又忧心忡忡的问道,然后趁崇祯不注意。得意地朝一旁的锦衣卫都督挤挤眼睛!
骆都督只看得气血上涌!心里咒骂不已:余化田这个阉货又在仗着自己天子家奴的身份,公然在皇帝面前卖乖了!可恨骆都督堂堂七尺男儿,却怎么也做不到余公公这样恶心的程度。
崇祯听了,走回了龙椅之后,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揉着眉心。怅然地叹气道:“如今看来,只有寄希望于三边总督杨鹤了。”
被崇祯皇帝寄予厚望的三边总督杨鹤正看着手中的一道密旨愣愣的出神。密旨是三天前收到的,经过查验,杨总督能够确认这确实是出自于崇祯皇帝的亲笔。
密旨的内容很简单:崇祯皇帝和内阁,吏部重新挑选了一批官员,到陕西来补缺任职。其中有陕西督都指挥使,布政使,陕西参政,参议,苑马寺,盐运使等以及汉中,巩昌两府的知府。密旨的最后,是一长串的名单。
崇祯皇帝的意思很简单,朝庭决不允许许梁在陕西一手遮天,故而决定往陕西官场掺沙子,捏住陕西的经济命脉,最终架空陕西巡抚许梁。而三边总督杨鹤要做的,便是以三边总督的身份,安排这些选派官员顺利上任,接管官府事务。
任务很简单,然而实施难度却非常大。杨总督可是知道陕西布政使,都指挥使司,巩昌,汉中两府的知府位置,早被许梁以暂代的名义派亲信官员顶替了。现在朝庭再派新的官员下来接替这些职位,明显是不合许梁心意的。以许梁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他岂会善罢干休!
杨总督眉头越皱越深,他是真心觉得自己好累,身心俱疲!自京营总兵王朴和东厂厂督余公公离开固原已经半个多月了。
这半个月以来,杨总督也决心暂时将除掉许梁的心思放一边,先应付日益猖獗的西北民军。然后每次召集军事会议,手下的两个巡抚,除了延绥巡抚洪承畴能够按时到场外,陕西巡抚许梁对于自己的会议通知,根本就不做回应。杨总督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反正许梁就当做没有看见,依旧我行我素,轰轰烈烈地推行他的新税法和与土鲁番的贸易!
至于他手底下的掌军武将,万文山,罗汝才这两个直系亲信就不必说了,即便是庆阳游击贺人龙,汉中守备贺虎臣这两员朝庭钦封的武将对于杨总督的命令都不理不睬。
而至于三边总督府的日常供给,平凉知府衙门压根就不提供任何粮饷,以至于堂堂的三边总督府还要从外地调运粮食过来。若非杨总督手下还有一个听话的延绥巡抚洪承畴的话,只怕三边总督府就要闹饥荒了!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陕西没有了巡抚许梁的支持,三边总督杨鹤的军事命令基本上出不了固原城!
杨总督很伤心,还很闹心,因为那些年前刚刚得了总督府不少安抚银子,已经决意归降朝庭的民军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有两拨民军首领派使者到了三边总督府,想请杨总督再拨付些安抚银子,以便这些人继续归降朝庭!
杨总督恨得想打人!总督府自己都快揭不开锅了,哪里还有钱发给那些归降的民军!
崇祯四年五月初六,天气大晴,固原城上空万里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