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江若离愕然瞪着华煜宸,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囫囵话来,她是真心无语了,作死的她见过,这么作死的她还真没见过。
“在病房闷了一天头都疼了,护士姐姐有空的话,不妨推我到下楼去转转好吗!”
华煜宸之所以用了‘推’这个字,是因为此刻他正端坐在一副轮椅上,也不知是谁那么体贴,还给他腿上搭了张素色毛毯,要怎么说人靠衣服马靠鞍呢,这道具一全乎了吧,还真有了那么点瘫痪在床的意思。
江若离面具般的五官有些不受控制的龟裂,她哼哧着冷笑出声,险些就要装不下去了。
“华煜宸,你是演员吗?”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脑袋里外三层的缠得像极了老太太的裹脚布,且还假装瞎眼的对着她上下其手,几乎占尽了便宜,纵然她悉数看在眼里,却也只做视而不见,怎么着?这是得寸进尺,装瞎不成还要给她装瘸吗?
“业余爱好而已,护士姐姐也喜欢吗?”
华煜宸绝对是那种大晚上的你开个手电筒他都敢顺着光柱往上爬的主儿,这摆明了挑衅的语气反倒惹得江若离呵呵轻笑了起来。
“华煜宸,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华家固然不好惹,可比华家更惹不得的她也不是没惹过,隐忍不代表畏惧,真惹急眼了,天王老子她也敢砍上几刀。
华煜宸轻挑着眼皮,好似完全不为所动,两只手随意交叉叠放在素色毛毯上,十指纤纤,美如白玉。
“这话怎么说的?姐姐是个明白人,眼下可不是我要故意招惹你,是你不肯放过我才对吧?”
华煜宸说起话来不紧不慢,嗓音清越,很是动人,被他这么一提醒,江若离瞬间便没了脾气,她怎么就忘了这茬了,若不是怜儿那日画蛇添足的给他下了胭脂泪,他们或许连面都不会再见。
冷眼打量着华煜宸,江若离心虚又憋屈的沉默不语,虽然他故意语焉不详,但能察觉出自己身体有异,且最后还能猜到她头上来,已然是十分难得,她倒是有些小看他了,怎么说也是华家子孙,再不济也总要有些保命的手段傍身的。
“最多七天,我保你平安无事。”
江若离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用某人的话说,你丢根骨头出去,狗一定直冲着骨头去追,绝不会故意绕几个弯弯再迂回过去,这样做不仅简单有效,而且省时省力,虽然江若离不认为某人这是在夸奖自己,却也不能否认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没想到江若离竟然这么痛快的就招了供,华煜宸倒也没有预期中的恼羞成怒,反而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勾唇笑道:
“那这七天里就要麻烦护士姐姐多多费心了。”
江若离抿着嘴角,颇有些无语的望着华煜宸,她不知他是受了胭脂泪的影响,以至于爱到深处无怨尤,还是真的如此好说话,不过就她的观察来看,还是前者的可能性要大得多,鬼蛊就好像|吸|毒|一般,你心里明知道这玩意儿害人不浅,可就是朝思暮想的怎么都戒不掉。
两人相望无言,平静对视,到最后还是江若离憋不住的先开了口。
“想去哪?”
“随便吧!”
华煜宸果然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见江若离还是抱着手臂,满脸戒备的不愿上前,他索性自己转动轮椅向她靠了过去。
“我看楼下有处葡萄架长得不错,不如就去那里坐坐吧。”
见华煜宸受伤的手腕明显还有些使不上力,连带着轮椅的走向都开始略有偏移,江若离到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忙上前几步扶住他的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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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华煜宸能察觉出胭脂泪的存在,江若离仍毫不忌讳的将他推到了那处葡萄架下,不是她太过妄自尊大,阵法不同于其他,稍有涉猎或许容易,想要精深却是极难,尤其她的布阵之术皆是自战神谱上习得,别说是他,就是华家老太太亲临也未必就能看出端倪来。
或许体质比较敏感,华煜宸刚一靠进葡萄架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寒战,本能的四处打量半天,除了三面高楼环绕,久不见阳光外,他倒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坐在葡萄架下,华煜宸下意识的仰头望去,只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井底之蛙,无端压抑得竟比窝在房间里还要气闷,真是怪了,虽然说不上什么原因,但他总觉得这里有点不太对劲儿,就算再荫凉也不至于会冷到这种地步吧?那种透到了骨子里的寒意,冻得他汗毛都根根竖起来了。
不对劲,这里绝对有问题。
可是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呢?他却一点都看不出来。
“若离姐,你怎么来了?”
其实早在江若离刚一拐过来的时候,姚远就望见她的身影了,只是因为华煜宸的存在,他便有些拘谨得不太好意思开口了。
“他说有些闷得慌,我就推他出来透透气。”
江若离这反应,摆明了是在含糊其辞,华煜宸狐狸似的眯了眯桃花眼,神情不善的回视着姚远有些探寻的目光,这小子原本连跟他比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可既然江若离待他明显不同,他就不妨自贬身价的拿他算个对手好了。
目光扫到华煜宸盖着毛毯的双腿,姚远心中疑窦重生,他明明记得华煜宸那天是自己走着进病房的,怎么一转眼就坐上轮椅了?
本想着再追问几句,可无意中望见江若离那略显回避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