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琉蘅看到纯甫神君与夏承玄一同出现,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的神色。
她立刻猜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手指不由自主地丢开石子,走上前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阿玄,你怎么回来了?”
纯甫神君道:“详细情形等你们下山之后再说,目前玄武楼已独立于剑阁之外运作,放你们二人下山,乃是四位大乘期元君与玄武楼共同商定,表面上,你们是下山于暗中查明真相,而实际上,你们的目的是要引出幕后主使之人,宗门会派出阿辽沿途保护你们,并负责与你们联络。”
纯甫神君并没有直接告知芮栖迟之事,是怕她忧心牵挂,不肯下山。另外,还有一件事他并没有提到,当他们开始行动时,行事堂的观天境便已经锁定了阮琉蘅和夏承玄,开始运作。
阮琉蘅果然认同了纯甫神君的话,对于玄武楼指派的任务,她甚至因为能够帮到忙而有些高兴,清脆地应了一声,然后从溪水里抱出阿鲤,自纯甫神君开出的通道里走了出去。
她终究是缺乏尔虞我诈的经验,一时间并没有想到这一席话中藏了多少问题。
为什么玄武楼直接听命于四位大乘期老祖?为什么两位楼主的决断已经可以独立于剑阁之外运作?为什么突然决定要他们下山引出幕后人?
她的心绪还停留在事发当日,想到自己竟然没有送师姐最后一程,心里有些难受。她出了罗浮两界门后,看着纯甫神君,带着恳求之色问道:“下山之前,能否容我再见见师父,亦或是……让我看一看师姐。”
但是平时看上去很好说话的纯甫神君,并没有同意她的要求。
“林画的遗体……当日夜里便自焚而烬,而沧海元君目前也有要事在忙,不便打扰。”
阮琉蘅默默无语。
她此刻心中更恨幕后之人,竟让师姐死后也不得安息,她那样的女子,本应该戎马一生,即便不得大道,也应战死沙场,却落得个不光彩的结局。
握剑的手微微用力,收起阿鲤,她对纯甫神君行礼道:“此去不知何时还,灵端峰一脉,还望神君多多照拂,紫蘅铭感于心。”
她却不知,两个弟子,斐红湄暂时无法联络,不知身在何处禁制中;而芮栖迟,就正在般若洞的另一重空间里,用寿元与化神期的傀儡战斗着。
然而纯甫神君和夏承玄此刻都脸不变色,生生没让她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而在阮琉蘅出来前,在般若洞推演空间轨迹的长宁元君便已经斩开空间,去寻芮栖迟了。
所以这般若洞中,依然安静如斯。
纯甫神君只道:“你放心。”他一时竟不愿去看她清澈的眼眸,只在心里发了重誓,一定要想办法救出芮栖迟。
可是连观天境都看不破的空间禁制,又该如何去寻?
纯甫神君带着他们去了玄武楼秘藏的传送阵,看着两个人的身形消失在传送阵中,才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观天境,看到两个人出现在太和护山大阵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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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琉蘅与夏承玄被秘密传到太和护山大阵之外时,发现原本该在护山大阵周围巡游的弟子,竟是一个都没出现。
两个人也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御剑,而是以土遁的小身法,向山下遁去。
直到山脚入了俗世范畴,两个人才显了身形,阮琉蘅重新化作小小的人形,坐在夏承玄的耳边,而夏承玄则取出一件黑色斗篷,披上了兜帽。
这一身打扮在修真界很常见,很多修士都不愿意露出面容,便会购入这种格物宗出品,可以掩饰容貌的斗篷。
虽然修为比之更高的修士通过神识,还是可以查探到人的形貌,却也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堪称修真界修士人间行走的装备之一。
夏承玄的压力却很大,他深吸一口气,说道:“阿阮,我有话要跟你说,你要冷静。”
……
阮琉蘅觉得自己在听的时候非常冷静,但她仍然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小小的阮琉蘅在夏承玄的耳朵上,藏在兜帽的阴影中,却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
她听完后,再也忍不住。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夏承玄,你擅做主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我换了你出去是为了什么?若不是宗门早有定夺,你们,你们……胆大妄为!”她喝斥道,然而一想到芮栖迟还陷入禁制中,立刻检查储物戒中芮栖迟的本命元神灯。
那灯虽然有些暗淡,却还在不屈不挠地燃烧着。
“长宁元君已经在寻找师兄了,待消息传出,格物宗也必有举动,届时……一定能突破禁制,找到师兄的。”夏承玄声音低沉说道。
忘了转换身形的阮琉蘅,那小小的巴掌力道并不大。但是打在有情人的心上,还是生疼的。
阮琉蘅发泄之后,用手捂住眼睛。
“栖迟是个苦孩子,他心中能有这份大义,我很……很高兴,”她的手慢慢从眼睛上滑下,“他……他很好,既然栖迟也在做他该做的事,我们也应该努力才是。”
手缓缓落下,阮琉蘅的眼睛仍然是一片清亮,她自夏承玄的兜帽中,抬头看着上方的碧蓝水洗过的天穹。
目光,从未如此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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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阮琉蘅和夏承玄平安出了太和地界,纯甫神君才收起观天境,飞身前往无名峰向大乘期老祖复命。
但他们并不知道,就在阮琉蘅夏承玄进了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