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四月,草长莺飞,兴州春来虽略迟一分,此时也是一片柳绽新绿,桃吐粉华。
沈谦玩了好一手概念偷换,说是为防水寇再起,让兵部批了兴州船屯的建立,暗地里,船屯的自卫队编制却悄悄发展成兴州水军雏形。
秦思源如今掌着船屯水军,每日里用艨舯操练,但是手中的船匠有限,想出海的大海船却是仍然没有造出来。
阿昭这一走小半年的,最后一次来的那封信是从白城发出的,说她弄了一艘船出海了,估摸着上半年之内会回东野来。
秦思源现在每天操练着水军,自然更是知道宁欺山、莫欺水的道理,偏偏阿昭这一出去他就鞭长莫及,只能天天提着心,有时也忍不住生闷气,气阿昭胆大包天的,竟然连海上的凶险都不怕。
他心里头既担心又气,见沈谦今天过来巡视船屯完毕,私下闲聊时忍不住就带了出来:“阿昭这野性子,如今愁死我了。说是上半年能够回来,我只希望她回来就不要再出去了。等到六月间,我们的父孝也守满了,该督着她找个人嫁了才是。”
话里很有些他管不了了,到时得找个厉害的妹夫来管束阿昭的意思。沈谦听得眉头微跳,却黯然沉默了,要是那天他在明月楼没有冲动地想借着那乐伎来跟阿昭赌气就好了。
靖风见沈谦沉默,连忙拿话岔开了:“思源,中午有什么好菜?”
秦云昭走了以后,铁心兰在染制坊负责,因为住得近,就一手掌管了秦思源的伙食,厨艺也是很不错的,秦思源不仅长了个头,身子也更壮了一圈。沈谦每回过来巡视,也喜欢在秦家搭餐。
听到靖风这么一问,秦思源立时就笑了起来:“知道你们要过来,昨天就专门买了几条桃花鲈备着,一会儿让心兰做了清炖上来。”
铁心兰正在院子里头择小菜,听到外面的声音连忙开门迎了出来:“将军,靖风大人,先请坐,鱼已经在锅里炖着了,一会儿就好eads;。”
沈谦含笑颔首,刚要开口客套,突然听到沉闷悠长的牛角号声响起。秦思源脸色一变:“水上有敌情!”脚步飞一般地冲了出去;沈谦和靖风连忙一起急步跟上。
“出了什么事?”沈谦立在船屯新修的简易码头畔,凝目往湖面上看去。
“是芦苇岛设的瞭哨燃了狼烟,这边哨所马上就警报了。”秦思源已经派出了三艘小型艨舯去前面探明敌情,这里就连岸上的防御也布置好了。
沈谦看他不过片刻就已经布置好了迎敌,微微颔首,秦思源如今行兵事隐然有大将之风了,孺子教……
“那旗帜,怎么会是……怎么会是……”秦思源突然失声叫了出来。
他派出去的那三艘艨舯正离了些许距离环卫在越驶越近的第一艘大海船两边,那艘海船的主帆正缓缓降下,船上高高的桅杆上却挂着一面玄色的旗帜,随风舒卷中,一个朱红的篆书“秦”字扬扬展展,意气非扬。
沈谦的心一下子几乎要跳出胸膛,甚至顾不得是否失态,右手紧紧攥住了胸前贴肉挂着那块黑魭石,几步跃上码头边的一处湖堤高台,注目向缓缓降帆靠近的三艘海船看去。
当先的那艘海船艏楼上正立着一群人,也翘首看向这边,站在最前面的一名窈窕少女,一身青色骑装,正一眼不眨地往边看来。
“阿昭!阿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沈谦身畔的秦思源,一时激动地忘记了规矩和寻常的持重老成,又跳又喊地挥臂冲船上招呼着,又兴奋地拉了沈谦的袖子指给他看,“将军,真是阿昭回来了,阿昭回来了!”
船头艏楼上的少女显然也看到了这边又叫又跳的秦思源,高高兴兴地挥手回应,身边的一名同款蓝色骑装的少年带了几分好奇问道:“阿昭,那个傻乎乎叫得差点要掉下湖的就是你哥?”
秦云昭横了,你才喜欢傻乎乎地叫呢!”眼睛却看清了哥哥身边的人,心中一声咯噔,还想说的话就咽回了肚子里,一时沉默了下来。
慕璃听着秦云昭突然一反常态的不再跟自己斗嘴,心中生异,狠瞧了高堤上默默伫立看向大船另外一人,本能地嗅出了一点不对劲,灵动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身边也抿紧了嘴的秦云昭,嘴角微微泛起了一丝促狭的笑意eads;。
船屯才修好的这个码头简易,停不了海船,秦云昭只能下令在隔岸七八丈远的地方抛下铁锚,先带了人乘了小船上岸。
慕璃寸步不离地跟在秦云昭身边,抢在她前面先跳上了岸,然后把手伸给了秦云昭:“阿昭,小心点。”等扶了秦云昭上岸,又温柔地将风吹到她面上的一缕发丝轻轻别到她的耳后。
慕璃这动作亲昵,秦云昭只瞪了一眼却并没有反对什么,走上前来迎接的秦思源不由有些瞠目。秦云昭已经伸手拂开了慕璃的手,几步急走近秦思源:“哥,我回来了!”又看向紧跟在秦思源身后的那两人,微笑着客气打了招呼,“将军,靖风大哥,你们今天怎么也在东野?”
慕璃已经自来熟地凑了上来,一手极自然地揽了秦云昭的腰,一面笑吟吟地跟秦思源打招呼:“原来你就是思源哥,阿昭经常跟我说起你呢。我叫慕璃,元国人。”一面含笑看向沈谦和靖风两人,却不出声了,只轻轻颔首点了点头。
沈谦早在慕璃上岸那会儿就有些变了脸色,此时见他大刺刺揽了秦云昭的纤腰,牙关忍不住咬得死紧,偏偏慕璃看向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