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走进厕所,松了皮带,站在一个蝇虫乱舞的大便坑位前,皱着眉,抽出水龙头。
一条白色的冒着热气的尿柱,用力地冲刷着厕所的石灰墙壁。石灰墙壁上面,画着一幅严重变形的春.宫.图。
上午十点的阳光,以标准的四十五度角,从厕所的大门强射进来。
“啊,呸……”
军爷受不了厕所的腐臭味,憋足一口浓痰,将它吐在了一个被尿浸泡过的卫生巾上。这是一间男女混用的公厕。所以,这里“彩旗飘飘”,也不足为奇。
突然,一个斜长的黑影,投在军爷对面的厕所墙上。
墙上那副春.宫图,瞬间被黑影挡住,天狗吃月亮一般。
黑影人的手里,还拽着一串圆圆的东西。
是糖葫芦。
刚刚在监狱门口,吴姐给了他一串糖葫芦。
“真他妈贱,这么臭,都能吃得下……”
军爷拉完尿,低着把自己的水枪收好。他斜着眼,瞥见了那串糖葫芦。
“你不也一样?在车里尿完,现在还要尿?”
陆师傅说话的时候,军爷正转身要出来。两个人的身体,一进一出,被狭小的厕所门卡住了。
“滚……”
军爷大吼一句的时候,抬头望了望他的脸。因为逆光,军爷一时看不清他的脸。
虽看不清脸,但,军爷敢肯定,他就是个农民。要不是农民,顶多也就是个农民工。
“嘿嘿,我进来拉泡屎。”
“嘿嘿,我看你是想找死?”
军爷卯足力气,用力一推。
谁料,陆师傅的身子,竟像通体灌了水泥一般,站如松!
好扎实的马步!军爷暗自一惊!
他后退一步,将皮带系好。避开太阳的逆光,他扭着头,细看地打量了一下陆师傅那张严肃的脸。
“……天杀……”
极度恐惧中,军爷不禁冒出了两个字。
他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腰。该死,手枪落车里了。
“天杀?谁是天杀的?莫非,军爷认识我……?”陆师傅说话的时候,军爷并没有看见他的嘴巴再动。第一时间更新又或者,陆师傅嘴巴再动的时候,他根本就已经吓得分神了?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军爷低下头,侧着身子,想从厕所大门挤出去。
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军爷的车,是不是抛锚了……?”
“是是是……哦,不不不……我的车,没抛锚,没抛锚……”
军爷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车子没抛锚,那就是人抛锚了?”
陆师傅引用了方天宝刚刚的那句话。
“没,人也没抛锚……”
军爷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他的头,始终都不敢抬起来。他知道,此刻,陆师傅说话的时候,眼睛正盯着他看。因为陆师傅的眼睛,就像两道激光,照得他就要魂飞魄散了。
“豺狼!”
陆师傅大叫一声。
“扑通……”
军爷跪在了厕所大门口。第一时间更新瞳孔放大,嘴巴已经合不拢。
“天杀哥,饶命啊……”
“我不是天杀。真正的天杀哥,已经死了。最后说一次,我叫陆……定……坤……”
随着最后一个“坤”字说毕,那串糖葫芦,便稀里哗啦地掉在了厕所的水泥地上。
一串糖葫芦,原本有九个。地上掉了六个,还有三个,直接被陆师傅塞进了军爷的喉咙里。
冰糖葫芦的那根长长的竹签,像一把军刺,将军爷的整个脖子穿透了。
顿时,他的经脖子,就像一个粗大的爆爆裂的水管。鲜血,向四面八方喷溅,溅到地上,墙上,和那几片被水浸泡过的卫生巾上。
厕所里,一群群蚊子和苍蝇,顷刻间兴奋了起来。
“嗷……”
军爷无意识地用手掐着自己脖子。脖子上的那根竹签,已经拔不出来了。他用手,指着陆师傅。
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
“出卖兄弟,残杀无辜,监守自盗,欺男霸女,吃里爬外。今天,让你死在这里,便宜你了……”
陆师傅说完,又从口袋里,抽出一条纤细的钢丝条来。那是一条极其普通的自行车轮子上的钢条。
“嘀嘀嘀……”
正在此时,不远处,奥迪车的喇叭响了三声。
见军爷没回来,车上的女人按耐不住,翘着白腿,在车上按喇叭催他。
“既然,有人给你鸣笛送终。那,我就送你一程……”
说完,陆师傅用力一拍,将手上那根钢丝条,从军爷的天灵盖拍了进去。
三十五厘米的钢条,穿破军爷的头盖骨,与那条刺破喉咙的竹签,差点就交汇了。
一横的,是竹签;一竖的,是钢条。
走近了看,军爷头上,仿佛被人插了一个十字架。
…………
“师傅,咱干嘛非得走这条小路啊?”方天宝不解地问。
“因为,师傅想练练你的脚力……”
“师傅,你的额头上,怎么有血啊?”
“师傅上厕所的时候,让蚊子给咬了。”
“师傅,你上厕所,为啥还要戴手套啊?”
“不为啥,习惯。”
“师傅,你刚过来时,有没有看见车里的那个少妇?”
“看见了。”
“正点不?”
“一般,我不喜欢看她翻白眼的样子。”
“师傅,她对你翻白眼了……?”
“恩,她对谁都会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