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锦歌也露出了如皇昱那般的惊诧表情,就差说一句,“我没有听错吧?”
因为太过于惊讶,锦歌没有立刻回答,而承玉也没有催促,转身将案台上的肉料随荷叶卷起,放入笼屉,神态自然,举止悠闲,好似他刚才问的,不过是这道菜的味道如何这样简单的问题。
锦歌想的不多,她相信承玉,所以绝对不会认为他别有用心,她只是太过于兴奋和不解,所以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对。
当食物的香气弥漫了整间灶房时,她这才渐渐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她看着承玉的背影:“在我回答之前,我能先问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承玉没有回头,他真的很忙,一个人准备六个人的晚餐,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做起来并不会捉襟见肘。
“嗯……如果我拜你为师,是不是以后就必须以师徒相称?”
虽然早就猜到她的问题会很奇怪,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承玉手下的动作略缓了缓,“锦歌莫不是忘了我之前说的话?”
“什么话?”
“你我都不是墨守成规之人。”
这么说,就代表自己拜他为师后,他们之间还能维持这样的朋友关系喽?
如此甚好!
“我答应!”既然这样,还有什么不能应允的呢?能拜承玉为师,能从他那里学习知识,想来一定会受益匪浅。他是个有故事的人,从他那澹澹淡薄、宁致悠远的性格就可以知道,他能教给自己的,绝对不仅仅只是铸造方面的学识。
承玉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将一样物事递到她唇边,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张开唇,然后一个酸酸凉凉得东西被塞进嘴中,甘爽的滋味一下子在唇齿间蔓延开。
“这是一道御菜,我第一次做,你尝尝味道如何?”一边说,一边回过身继续忙碌。
明明只是试菜而已,为什么心跳会骤然紊乱,为什么心底那方会酸软异常,为什么会脸红如火,为什么会慌乱莫名?
锦歌尽量以平稳的语气道:“嗯,还不错,真看不出来承玉在烹饪方面,也是出色过人。”
“过奖,就如你所说,但凡自己喜爱之事,便不会去计较得失,心态平稳,才能有所作为。”
锦歌走到他身旁,看着那洁净如美玉的手指,在那些五彩六色的菜肴中穿梭忙碌,竟觉得赏心悦目极了:“真好。”
“什么真好?”
“想自己所想,做自己所做,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她来了兴致,干脆站在不妨碍承玉的地方,认真观摩他烹饪的过程:“你是不是很少为别人下厨?”
他摇头:“不,我不是很少为别人下厨,我是从来不为别人下厨?”
“啊?”锦歌眨眨眼,愕然道:“那今日又是为何?”
“徒弟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做师父的,怎能不安抚安抚?”
她噗嗤一笑,谁说承玉死板无趣?他明明很是幽默嘛!
“那就多谢师父了。”她也装模作样地作了一揖。
两人相谈甚欢,可苦了躲在门后的皇昱,之前锦歌眼睛睁不开,承玉又忙着为她打水拭眼,所以他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躲进来,而现在,锦歌正巧站在面对他的方向,他只要一露头,一准被她瞧见。站了许久,他腿都站麻了,实在痛苦。
这俩人,明明才见了不过一回面,怎么感觉比跟自己还熟稔?莫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两人又偷偷见过面吧?
哎呀,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皇昱沉浸在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中,没有发现,一个人影,正一步步朝他所在的方向走来,越离越近,越离越近……
“请问五殿下,站了许久,你腿麻不麻呀?”笑眯眯的脸孔伸到眼前。
“麻,当然麻,路都要走不动……”抱怨的言语戛然而止,他呆呆看着一脸笑意站在自己面前的锦歌,额上冷汗直流。
完了!被发现了!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呢?还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溜之大吉呢?
“呀,五殿下该不会是傻了吧?我就说嘛,偷听壁角可是不是个好行为,这下报应来了吧?”锦歌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你才傻了呢!”皇昱气呼呼挥开她在自己眼前乱晃的手。
“哟,原来没傻啊,那你说说,为什么躲在门后,想要干嘛?”
想干嘛?本皇子没问你们想要干嘛就不错了j昱翻了个白眼,心里直犯嘀咕。
“为什么不说话,心虚?”
“本殿为什么要心虚啊?”被锦歌一激,直接不经思考便喊了出来:“你们才应该心虚呢,说,到底背着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锦歌嘴角抽了抽,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来,这小子一脸怒发冲冠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还有那句见不得人的事,又是从哪里推测出来的?
承玉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和颜悦色地看着皇昱,哪怕在这尘世最俗气之地,亦是优雅若仙:“适才锦歌已拜我为师,随我学习铸造之术,五殿下要不要也考虑一下,做我的徒弟,跟着我学习烹饪之艺?”
啊?
这个提议……锦歌和皇昱都傻眼了。
“机会难得,还望五殿下深思。”承玉就像是个温和慈祥的长辈,笑意里有着长者独有的睿智。
这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皇昱与锦歌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彼此传递着同一种疑问。
承玉似乎从来不生气,是不是真的不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