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步履蹒跚的人正走在街道上,他喘着粗气,本来平日里并不显沉的盔甲,现在却像一座山般压在他的身上。他要用尽仅剩的力气,才能撑起这身盔甲。
终于,他一个摇晃,摔到了冰冷的地面上。盔甲撞击着地面发出连串震动,他看到对面有人跑来,他想要说什么,可意识却陷入了黑暗里。
“快,又有人晕倒了。”
“水,快拿水来。”
像这样的声音在枪城耶德加里不断响起。
已经两天没合眼的霍依提着一把长枪走上枪城的城墙上,城墙明显经过了加固和加高,它非但变得更厚实,也更高大了。这个工程在东方军了入侵的时候就已经在进行了,可现在,它用来对付的却不是盘龙帝国的军队,而是城外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各种怪物。
从枪城的城墙上看下去,昔日枪城外的田野现在已经被夷平。裸露的地衣粗糙不平,早已没有往日绿野葱葱的景象,从枪城看出去是一片灰褐色。灰褐色的大地、灰褐色的远山,这是一片让人绝望的景色。
就在枪城的另一头,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暗红洪流。那是由三四万不等的怪物所组成的大军,而在几天前,这是一支五万人数的军队。
它们在枪城下丢了数千条性命,但枪城也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那残破的城墙、双目无神的士兵、军营里那盖着白布的具具尸体已经很清楚地说明了这一切。幸好,这个代价有盘龙帝国的军队一起分担,否则霍依怀疑这座城市是否还能够坚持下去。
即便如此,霍依看到曾经的敌人平西王和夜影贝勒凯站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到一些不太自然。特别是平西王身穿龙纹红盔,威风凛凛。贝勒凯却依旧穿着他那深黑色的战衣,一脸邋遢,哪怕流浪佣兵都要比了有卖相。
可偏偏是这样的男人,却有着让人心安的实力。不管是之前牵制了平西王,还是在过去两天,和平西王轮流出手镇住那支怪物军团里的强者。
可以说如果没有夜影的话,霍依的枪城早丢了。
曾经有南境第一个之称的老侯爵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无论是不知所踪的艾经,还是眼前这些强者,都让霍依生出英雄垂暮之感。
他老了。
霍依确实感受到了这一点,只要没冲过三十级大关的人,就算三十级下无敌,也无法延长自己的生命。他们的生命只会比普通人长一些,但绝不地太多,而且无法留住青春,只能眼睁睁看着岁月流逝。霍依确实感到自己老了,老迈的感觉来自于不再强劲脉动的心脏、来自于不再奔腾如同江河的源力、来自于从骨缝间遇尔出现的酸痛、来自于在冬夜也会感到寒冷的身体。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在告诉霍依,他老了。
所以他很想念远在方舟港那一边的奥兰多,他不知道奥兰多现在过得怎么样,也不知道方舟港那边是否也有这样的怪物存在。他只知道自己的孙子应该地在今年的仲夏来到这上世上,可霍依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这看起来并不容易,特别是城里的士兵不断倒下,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手中的枪要比平时沉重得多。
一股沉重感压在心口,让侯爵觉得多走两步都要喘上一口气。
见到霍依来了,平西王看了这个老人一眼,觉得他比之前看上去要老了不少。那些皱纹简直就像一条条即深且宽的沟壑,努力在他脸上堆砌出老迈的感觉。
他说了句去巡视自己的兵营,就离开了墙头。
夜影坐在城墙上,咬着一根烟管,两条腿荡啊荡的,看上去很悠闲。不过他身上显然传来药草的气味,以及时不时地咧咧嘴,显然实际上没有那么轻松。
他当然没那么轻松,事实上两天前他受了重伤,几乎就死在战场上。是霍依手上的医师把他抢救了回来,现在他本来应该躺着休息,可他却闲不住,跑到墙头抽烟。
“如果你想死的话,早知道我就不让人救你了。”就算那边的是十圣强人,霍依也不留情面地直接说道。
“别生气啊,老爷子。”贝勒凯朝对面的大军努努嘴:“那些东西就要攻过来了,我可躺不下来,再说受伤的也不止我一个。”
“这不是理由。”霍依叹了一声道:“贝勒凯大人,您是博林家族重要的财富。如果这里事不可为的话,请你务必要立刻离开。”
“这可不行啊,老爷子。还没开打呢你就要赶人,就算对你自己没信心,至少对我要有几分信心啊。”
霍依摇头道:“贝勒凯大人,现在已经不是有没信心的关系了,而是我们根本拿不出人来应付这下一场攻击。我的士兵还可以战斗的不超过一千人,至于那些东方人,他们军队的士气更差,能够战斗的也就两万人左右。可你看看下面的战场吧,那里整整还有四万左右的数量,而且那些怪物不惧死亡,不会疲累,就像一架架永不会倒下的兵器。”
“平心而论,就算我们占着城防的优势,也支持不下来。别忘记我们现在的主力是那些东方人,一旦发现无法再守的话,他们会留下来送死吗?不会,所以我这座城市,已经快撑不住了。”
贝勒凯默默地抽着烟,烟圈在他眼前浮灭。他自然清楚枪城的情况,在两天前霍依就已经撤空了城中的居民,只留下了士兵和志愿者。这是一座随时将毁灭的城市,本来以他的身份现在应该撤退了,就像霍依说的。他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