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后,四周寂寂无声。
良久,九无擎才又说了一句:“无擎言尽于此。就此跪安!”
行了一礼,他不想多说话,缓缓往外而去,慢慢的走下台阶,并且将背脊骨‘挺’的笔直笔直……
皇帝将手负到身后,无擎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一方面,无擎欣赏着晋王的才华,一方面,他们却又是水火‘交’融,这种仇恨,却是他这个皇帝所不能理解的。
“无擎,下个月,朕给你赐婚……等明年桃‘花’开时,朕想看到你晋升做父亲,这年纪不小了,总该留个后——这是圣旨!”
皇帝看着他离开,没有怪罪他的无理,须臾,开了口,把话锋莫名的扯到了另一件事上去。
极为温和的声调,诡异的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慈爱,就像一个长者在语重心肠的在劝说,只是话说到最后,那语气已转变为一种不可抗拒的命令。
远去的墨‘色’背影,顿了一下,有力的回答了一字:“不!”
继续离开。
“好……你若不答应,从下个月起,朕会断掉无殇的‘药’!”
‘花’坛下的身形,猛的停住,面具下的眼眸掠过一阵阵惊涛骇‘浪’似的愤怒,但这愤怒转瞬平静,宽袖内的拳头缓缓的捏成拳又无声松开,他低着头,不想让自己爆发出来。
君无戏言。
九无擎知道他说得出便做得到!
“你……就非得这么‘逼’我吗?我现在哪里也去不了,除了在等死,我一无所有,你真不必再用‘女’人用孩子来困死我!现在的我跟死,没什么区别!我活不了十年的,难道你就不能给我几年清静的日子么?”
背对而站,低低暗哑的声音微微的发颤,即便竭尽克制,依旧有一些收不起来的情绪往外流溢了出去,这一次在称呼上,没有“您”,而是用了“你”。
姜还是老的辣,皇上还是极懂如何‘激’怒他的。
“你的心,不在龙苍!朕要你彻彻底底的扎根在这里!五年时间,你不肯让任何‘女’人怀上你的孩子h然你看不上任何人,那就由朕给你选—
—这是朕不立晋王为太子你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声音越来越远,皇帝已转身从另一个方向往寝宫而去……
‘腿’,隐约又痛起来,他坚持又走了几步,坐到了柳树下的石椅上,急喘了几口后,无力的倚在椅背上,抬头,透过两个大大的眼‘洞’,看到的是蓝汪汪的明媚天空,垂下来的枝条上有初冒出来的目,一颗颗,就象赏心悦目的青‘玉’石。
开‘春’了,万物都在复苏,人间又能将重复一年的‘色’彩斑澜,只有他的世界,还是冰天雪地,闻不到‘春’的气息。
“好!那你就把慕倾城赐给无擎吧!”
飘忽的声音在空气里回响,幽幽的传递过去,钻进了皇帝的耳朵里——
是屈服了?
不,这仅仅是对抗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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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拓跋弘刚刚自永乐宫出来,走在淡淡的残光里。
他去了御书房,见不到父皇,管事的公公说,皇上下午时去了永寿宫,说是会陪七皇子,晚膳会在未央宫吃。
他记得的,每年的今天,不管外面有如何天大的事,父皇都会留在未央宫。
父皇的心里,只有那个‘女’人,以及他们的孩子——二十五年前,他可以为了他们的孩子,不惜用两个嫡子一个庶子作抵押去替换作‘交’易,老天垂怜,活该让那个孩子早夭。不想十三年后,又是这个‘女’人,令父皇甘愿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座城池。
对极,拓跋弘会成为了质子,全是拜那个‘女’人所赐。
质子十三年,他受尽白眼,受尽委屈,那是何等的凄苦,待到好不容易苦臼来,归国后依旧不得半分父亲垂爱,那又是何等的悲哀。
他记得清楚啊,十二年前,他归国之日,正好看到父皇欢天喜地的将本该属于皇后的未央宫,赐给了那个没有名份的‘女’人。
同一年,七弟降世,父皇欣喜若狂,险些废了皇后所出的“太子”,若不是朝中大臣阻止——一个甫出世几天的婴孩,便成了西秦国的储君。
沿着小径,缓缓的来到未央宫外,那座像征‘女’人最高身份的殿宇,就这么生生被人强占。本该住在这宫殿里的‘女’人,却因为二十五年那场风‘波’被‘乱’马贱踏,落了形如残废的下场,后因宫闱丑闻而被烧死。那原本该做太子的皇长子拓跋刚,死在了敌营的刀斧之下也就罢了,次子拓跋康受苦受难,回京之后,却因为要保命,自认是贵妃之子“拓跋弘”,原贵妃之子拓跋弘,反成了兄长代替“拓跋康”坐上了储君之位。
是的,他并不是真正的拓跋弘,他原名叫拓跋康,本该为一国之储君……
他曾问负责教养自己的平叔:为什么要如此移‘花’接木的互换身份?
平叔意味深长的对他说:“想要荣华富贵,想到登上极位,就必须韬光养晦,而最重要的是第一条是先保住小命。”
这个局,是身故的皇后生前布下的,只为了能保他‘性’命——
设这个局时候,九夫人所生的皇子拓跋祈还活着,父皇一心想让那个孩子做太子,自不会让皇后的孩子有好日子过。如此安排,虽然失了名位,但是,却更容易得到重用。
皇后的布局,无疑是正确的。
父皇真的从没有给过太子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