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阙无声一笑——从古至今,最有用的,果然还是美人计。
百姓的呐喊声、议论声一浪盖过一浪,膨胀在整个山头、回荡在海平面上。
有人说戒贤该杀的,也有替戒贤辩解的,人群中甚至有人为了争得一个高低,大打出手。
……
混乱的场面好不容易再次维持下来,刘建成已经深感大理寺卿这个官职,真不是那么好做的——瞧瞧那些平日里在朝堂上趾高气扬的大臣,此刻全部缩着脖子一声不吭做着缩头乌龟,不在皇帝的圣旨中犯难,也不与百姓唱反调,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做,他们还是朝中位高权重的大臣……
刘建成心中暗暗呸了一口,过了片刻才正色说道:“如今雅妃娘娘已经站出来将实情道了个清楚,这淫僧打着佛门的幌子欺骗百姓,有负皇恩,有负大家的信任爱戴,各位说说,他该不该死?”
“该死,该死……”
“不该死,不该死……”
场面分化激烈,民愤难平。
此刻那文人在众人的摇手呐喊中,再次发难刘建成,“刘大人,在场的既然有三个人,皇上昏迷不能作为证人指证,刘大人只请出了雅妃来说明真相,却完全不曾让戒贤大师开口,百姓根本不知戒贤大师心中所想,更不知他是否认罪,刘大人此举,只怕是有失公正之心,怀有偏颇之意,更何况,刘大人是大理寺卿,熟知敦商律法,该知道犯人没有认罪,官府是不能定刑的,敦商百姓更不能凭一己之见定罪。”
刘建成冷哼一声,“这淫僧做了如此龌蹉不堪之事,还有何脸面面对敦商百姓,又何脸面开口?若他一辈子不承认,难道就一辈子将他绑在这江边不成?”
此时,人群中也是闹开了锅。
“你们说说,这和尚平日里不是常说佛家弟子要遵守佛门清规,要信奉佛祖,可你们看他自己,犯了色戒不说,还谋害皇帝,这不是想要谋权篡位吗?”
旁边有人附和煞有介事的附和,“就是就是,和尚犯戒这成什么体统啊,难道因为他是法王,犯了色戒就能逃过惩罚吗?照此下去,天下的和尚是不是都要娶妻生子,进窑子睡女人了?这还叫和尚吗?
……”
“传闻他与千金公主有染,本来还不信,如今看来这和尚,早就六根不净了,染指了公主,还想染指皇帝的宠妃,真是个混账玩意儿……”
“谁说不是呢……”
……
周围的百姓心中摇晃起来,因为将戒贤放得太高,如今经人这么一似真似假的挑唆,便觉得自己信错了人,心中愤怒不已,纷纷一边倒,叫嚣着将戒贤处死。
这就是人心的善变——前一刻可以将你捧在云端,后一刻可以将你摔进地狱。
“沉江,沉江——”
“沉江——”
……
一些理智尚存的百姓势单力薄地在人潮里挣扎,也很快被人流的声音盖了下去,起不了什么作用。
所有的一切都将戒贤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那文人几次询问戒贤,都不见戒贤做回应。
戒贤只是闭着眼,将一切俗世的喧嚣遮挡在眼外,经声不曾断过,如西天靡靡梵音自海上泛起,穿透了鼎沸的人潮,呢喃在整个奚姜河。
戒贤不开口,谁都救不了他,那文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了李国舅一眼,对着李国舅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能为力了。
李国舅沉沉的目光看着他,那文人只好再起抬起头,尽力挽救,“各位大人,戒贤大师广传佛法,是名扬四海的得道高僧,佛门箴言‘芙蓉白面,须知带肉骷髅;美貌红妆,不过蒙衣漏厕’,这道理戒贤大师没道理不明白,若说他犯了色戒,实在让人难以信服,还望在场的各位大人能说一句话,替戒贤大师主持公道,还大师一个清白才是啊,莫要让外人以为我敦商朝中都是一群不敢说真话的不忠之臣——”
在承乾宫因为此事争执不断的李国舅和宗政阙,聪明的选择了缄默,谁都不曾正面参与到这件事中,平白的为自己招惹麻烦。
而其他大臣自然也做如此想法,为戒贤开脱就是得罪了雅妃,为雅妃开脱,难保不是为自己的将来埋下祸患。
只是此刻听这文人说这话,面子上有几分挂不住,谢阁老正待开口,宗政阙突然扬声喊道:“这人不只是从何处来捣乱的,来人啊,丢出去——”
官兵上前,拖着那文人走了下去。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还不准我说真话了——”,那文人奋力挣扎,到底秀才遇到兵,难以抵抗,挣扎的声音很快消失在江边。
刘建成将那文人终于被制服了,心下间也是大大舒了一口气,他这才抬头挺胸,扬高了声调说道:“雅妃娘娘倾国倾城,戒贤起了色心这是事实,再说了……”,刘建成顿了顿,不屑地笑了一声,“这淫~僧犯了色戒六根不净早已不是第一次了,这样的和尚,不配做我敦商的高僧,如今决定处死这和尚,大家是否还有意见?”
刘建成话音一落,得到了老百姓激烈的回应。
“沉江,沉江——”
让偶此时,千金公主突然拨开潇湘和茜蓉,越过众人,下巴微扬,走到了刘建成面前,冷冷出声道:“刘大人所指的色戒,是本宫么?”
她一语又沉又冷,直让听的人骨头都跟着一颤。
刘建成身躯一抖——这话,可得罪了公主了……
“公主息怒,臣绝无冒犯公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