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晋玄微微拱手,目光与寂璟敖相视,无形中的厮杀激烈无比,施醉卿从寂璟敖的身上,嗅出了一股磅礴的杀气来,似遇到了几辈子的情敌,连眼风都如刀子般锋利。
施醉卿抖了抖筷子,食指从鼻翼下滑过,掩住了一丝深沉的笑意,随后抬起眼,手便被寂璟敖捉了过去,寂璟敖的手指在她手背上似有若无的摩挲着,看似轻柔的动作,实则力道却极重。
施醉卿聪明地选择不说话,左手捏着筷子优雅地吃着东西,寂璟敖和穆晋玄像宿世仇敌,这份太过狰狞的杀意,让施醉卿也感觉出了几分不同寻常之处来。
“穆晋玄……”,寂璟敖突地轻笑了一声,“卿卿曾与孤王说起,紫衣侯府对她多有照顾,尤其是你,穆晋玄,孤王记忆犹新,一直铭记在心。”
“是么?真难得卿卿会在王爷面前提及本侯。”,穆晋玄说着,眸光温柔复杂地看了施醉卿一眼,“本侯还以为,她心中是怨恨本侯的,竟想不到……”
穆晋玄适可而止地顿了口,留给旁人无限想象的空间。
“岂会,卿卿也不过是在孤王面前提了一句,她对无关紧要的之人,向来是平淡如水的。”,寂璟敖一句话,便将穆晋玄营造的暧昧气氛打断,撇开了穆晋玄与施醉卿的关系,施醉卿不由得看了寂璟敖一眼,随即又自顾自地吃着东西。
穆晋玄眸光不变,继续笑道:“王爷确是了解卿卿的性子,她对无关紧要之人,的确是平淡如水,但若非至关紧要的人,她是连提便都不会提一句,说起来,卿卿回到大都至今,还未曾跟本侯说起在大漠之事,本侯甚为好奇,王爷有时间,可否与本侯仔细说说。”
寂璟敖一向是话少的人,当初连对沈惊尘,也没对上几句犀利的话,如今对上穆晋玄,便有一种誓要挣出高下的决心来,这点,施醉卿也看出了。
“她不提,那也只能表明,听的人不够格而已。”,寂璟敖说着,手指在施醉卿的虎口上重重捏了一捏,“卿卿,你说呢?”
施醉卿笑了一声,很给面子地点头,“是,王爷怎么说都对,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这般顺着他,不至于再让他将矛头转向她了吧?
她可是一直等着寂璟敖和穆晋玄的交手呢。
穆晋玄神色间显而易见的有些变化,他目光扫过桌面上施醉卿与寂璟敖交缠的手指,拳头微微的捏了一下。
寂璟敖这时将一盘鱼肉递到了施醉卿的眼前,施醉卿抬眼见他面前的一只空碗里全是鱼刺,方才明白,在说话的间隙,寂璟敖已经挑完了一条鱼的刺,而那鱼形状完好,丝毫看不出被翻弄的痕迹。
施醉卿面无表情地吃着鱼,但眉角眼梢之间却有淡淡的笑意,且吃鱼的动作行云流水,竟丝毫没有迟疑,好似相信,经过寂璟敖的手后,一切都是放心的。
这对于一向疑心重的施醉卿来说,无疑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两人间的互动看在穆晋玄眼里,却只觉得刺眼。
他太高估自己对施醉卿的影响力,而太低估施醉卿对寂璟敖的感情。
他不明白,短短半年,一向寡情薄意的施醉卿,怎会对寂璟敖有如此深的信任,甚至比起当初对他的依恋更甚,怎不让人心生忌惮?
这一局明争暗斗,无疑是寂璟敖占了上风。
穆晋玄神色凛冽了几许,突地看着桌案上一盘八仙鹅掌说道:“人与人间关系错综复杂,三两言语实难道清,有些人一辈,有些人却相依相存一生剪不断,就如同这鹅掌,若没有鹅庞大的身体撑压,它也不可能多筋滑嫩而成为人们喜爱的美食,它能物尽其用,确实离不开鹅。”
施醉卿看似在专注嚼着鱼肉,耳朵却是竖着,等着寂璟敖的回话。
寂璟敖听了穆晋玄那暗示的话,似有一声冷笑逸出来,似有若无的让人难以扑捉,“也正因为鹅的如此‘器重’,鹅掌最终才会被端上餐桌,成为盘中餐被人分食。”
施醉卿有今天,的确与穆晋玄有许大的关系,但这却不是厚爱,而是捧杀,正因为如此,施醉卿被推到了风尖浪口上为千夫所指,而穆晋玄坐享其成。
施醉卿和穆晋玄的过去是他无力去阻挡的,但今后,他绝不会让施醉卿的人生,出现除了他以外的男人。
谁,都不行——
施醉卿提着筷子的手指抓紧,生生的要将筷子断成两截,把她比喻成餐桌上令人垂涎的鹅掌,这两人眼中,到底还有没有她的存在——
“寂璟敖……”,施醉卿冷不嗖地抬起眼看寂璟敖,寂璟敖回眼看施醉卿,“怎么,卿卿以为,我说错了?”
施醉卿又无所谓地撇了撇嘴,这时候拆了寂璟敖的台,那还真跟找死无异。
此时穆晋玄再次开口,“这爱好鹅掌之人都知,鹅掌筋骨多少向来不是确数。”,说话间,穆晋玄动作优雅地夹了一只鹅掌,对寂璟敖道:“本侯猜,这鹅掌有三条筋骨,王爷以为,本侯猜的可对?”
施醉卿抬眼望了一眼,那鹅掌有三只长趾,一只断趾,以常规来说,当是有四条筋骨才对,但正如穆晋玄所说,鹅掌筋骨多少向来不是确数,其中也有异数,但这鹅掌被蒸成这般模样,显然以肉眼是难以看出到底有多少筋骨,如今穆晋玄出了这个难,寂璟敖要是对不上,那不是显然的落于下风?
大概每一个男人,都不希望自己输在情敌的手中。
但以施醉卿的角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