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在家的最后一天,何叶背着提前一天准备好的包,再次恋恋不舍的对着站在村口送别的阿爸阿妈挥了挥手,转身上了去年出大山的那辆电动三轮车。

和去年一样的是,今年送他出山的依旧是二牙子。

和去年不一样的是,二牙子又老了许多,何叶又长大了许多,不再像以前一样文文静静的像个女娃,渐渐的像个长大了的男人。

何叶坐在三轮车里,看着背部已经有点驼的人,开口道,“二牙子叔,要不,您来坐着,我骑车吧。”

二牙子看了眼前面的山路,确定自己不会偏离山道,才快速转头说了一句,“叶小子长大了啊,也知道疼人了,哈哈,不用了,你叔我还是能骑车的,再说了,村长家这电动车可好使着呢,不累!”

何叶看那转过头来的粗糙面容上,已经被冷风吹的通红,听到这话,只觉得窝心,然却知道二牙子叔是不会让他的,所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絮絮叨叨和前面掌着车把的人聊聊外面的城市和人。

两人一路乐呵呵的聊着天,在经过一个山道急转弯的时候,二牙子下意识的降缓了速度。

这条路何叶并不陌生,初中高中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遍,山道旁就是一个陡坡,陡坡下是个山谷,绕过这个陡坡,下面的路就好走的多。

而让何叶记忆深刻的,却并不是因为初中高中走了那么多遍,而是因为,六年前的那件事。

唯一不同的是,六年前,这条出山的路还是泥泞的土路,而如今,早已是修好的水泥路,比以前不知好走了多少倍。

何叶下意识的看向陡坡,心中不知为何突然一慌。

却在此时听到前面的二牙子说了一句,“叶小子坐好了,前面来了辆拖拉机。”

何叶答了一声,双手紧紧的握着三轮车的车箱。

二牙子给三轮车让道,因为三轮车小,重量轻,所以把里面的水泥路让给了拖拉机,自己骑着三轮车到了水泥路下面的土路上,再往旁边一点,就是陡坡。

何叶看着陡坡,脑海里一直闪烁着六年前的那一幕,坐在车箱里的腿,有点抖。

拖拉机上的人也是村子里的人,见了二牙子,停下来打了个招呼,而后轰啦啦的开了过去。

只是谁也没想到,两辆车挤在山道的拐弯上,拖拉机车头过去了,车尾吧势必要甩开来,因此三轮车遭了秧,车把被拖拉机尾巴撅了一下,直接带翻,翻进了陡坡底……

拖拉机上的人只听到两声惊呼,再伸长个脑袋向后看时,早已看不到了人,吓的立马停车,才发现了陡坡底的三轮车和人。

何叶的心当时几乎要跳出来,只是瞬间,便感到天旋地转,脑袋晕眩的同时,耳边响起了一声惊呼,而后便是狠狠摔在地上的疼,疼的他几乎晕厥过去。

脑袋清醒的瞬间,何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挣扎着爬起来,只感觉到肋骨大腿和手肘钻心的疼,却不容他多想,赶紧踉跄着去看二牙子的状况……

这一看,何叶差点吓傻!

二牙子此刻一条腿被压在三轮车下,早已晕了过去,前不久才刚被夸了好使的三轮车,此刻其中一个轮子早已变了形。

“叶小子?叶小子,你没事吧?”

何叶听到头顶的声音,忙向上看去,看到刚才拖拉机上的人,急声道,“我没事,二牙子叔被压在下面了,流了好多血……”

何叶脑袋晕眩,鼻子里充斥了一股血腥味,他却不敢上前,仿佛六年前那个夜晚,那个人拿着手术刀毫无犹豫划开肌肤的情景再次展现在自己眼前,让他害怕的颤抖。

“叶小子,你别动他,我去喊人。”

上面的人说着,撒腿就跑,片刻拖拉机又响了起来,轰啦啦的声音很快远离。

何叶抖着腿,脸上满是慌乱,这一刻,他早已忘了自己是个学医的高学府学生,只是害怕的踉跄走过去,跪在二牙子脑袋旁,声声唤着二牙子叔……

他们从山下下来不到半小时,原本欢乐的氛围却瞬间变得惨痛。

何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计算着村里的人来了还要多久,而后,小心翼翼的探手过去,摸了摸二牙子露出来的手腕。

何叶才是第一年学习中医,接触的医学本来就很少,连这摸脉搏的事情,也才刚入门,又在江南时不时的指导下,才能勉强摸出来脉搏的强弱。

此刻按着二牙子手腕的何叶,感受着手下逐渐微弱的脉搏,手抖的几乎探不出脉搏的跳动。

何叶心里又开始急,见那压在三轮车下的腿依旧汩汩流着血,忙凑过去,探手摸了摸被压部位上侧,而后摸到位置后,使劲压着腿部大动脉和大静脉,减小出血量。

何叶又不敢一直按着,在等待的过程中,一会松开一下。

终于,村里人闻讯赶来,呼啦啦下拉五六个人,几分钟后,二人再次回到山路上的时候,何叶竟觉得这段时间恍如隔世,只是这次坐的却是拖拉机!

拖拉机一路几乎是飞下了山道,不要命的向县城里的医院开了过去。

何叶坐在旁边不敢松懈,唤着人让人帮自己按着二牙子的腿,而后忍着手肘的巨疼给二牙子按压心脏,生怕那微弱的跳动停了。

当二牙子被送进急救室后,何叶才眼前一黑,脱力的倒在了地上,又被村里人急吼吼的送进了急诊室。

两天一夜过去后,何叶才悠悠转醒了过来,睁开眼便看到哭的成了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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