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就此话别,徐振之沿着石阶下山,在山腰密林附近的草丛看见自己心慌心乱丢弃的行囊,意外地没有淋雨打湿,他上前捡起,轻轻拍走细碎的草叶。随后解开系扣,里面有几件换洗的衣衫,一个油布包裹,里面存放他的游记和狼毫、墨砚。
翻开封皮,露出空白的书页,徐振之动笔将昨晚的经历,点滴不漏地记录下来,又吹干墨汁,才继续自己孤独一人的旅行。
目送他安全下山,已是日上三竿,负笈书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个书箱,背在身上,又展开头顶的麻布,遮挡刺眼的阳光。回头望了一眼温文水,负手持剑,白衣胜雪,身体轻盈地仿佛鸿毛,在草木茂盛的山林惬意地游走,忽隐忽现,片刻过后抵达山顶云松,站在随风摆荡的枝头上。
“远离尘世喧嚣,无拘无束,其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余延胜蓦地想起第十二王朝的青莲隐士,所作诗歌,字字珠玑,灵韵天成,被当时世人尊称为谪仙。为人豪放不羁,又是酒中游侠,一剑在手,扶摇而起,仿佛谪降凡间的仙人,‘想来温兄,也应如此。’
黛眉山一行,负笈书生原本准备拜会此地的一位武林前辈,讨教二十四路六阳剑术,只是他已尽兴,便仗着过人的轻功,寻了一条捷径独自下山。
温文水离开王屋山,又出了兖州地界,五岳之首,庆州岱山悠然在望。一路行来,沿途发现几处山精水怪的巢穴,掳掠平民百姓充作血食,他随身佩兵三阳一气剑开锋不久,正需试剑,便顺手一一剪除。自觉积蓄深厚,便入山寻了一处隐蔽的深谷,闭关修行。
再说昆仑墟山主,以移山镇海的神术慑服一众不知天高地厚的阴神修士、阳神道人,很快引来他们背后的真仙。只是天罗地网的神禁遍布四野,六合之内,根本没有落脚的空隙,因此天河派溟都真人、卧蚕山元吉真人、飞星洞苦竹真人,还有一位藏于九地之下的具留真人都束手无策。便是四位真仙合力,也不敢放胆豪言,能挑战占据天时地利的新任山主。
直到金鳌岛的使者罗宣道人抵达昆仑山玉虚峰,奉命索回镇海神铁堵塞清冷渊海眼,这才发觉掌教独子自去昆仑墟后,便一直下落不明。
那顽童关系重大,玉虚真人不得不亲自出面,只是域外妖魔虎视眈眈,新任昆仑墟山主咄咄逼人,为了以防万一,便将法宝杏黄旗展开,化为千百朵祥云遮掩遍布瑞草灵芝的麒麟崖。.
守洞府的玄鹤童子驱赶九条锦鲤赤骥点化的蛟龙挽上缰绳,拉动重若千钧的沉香辇在崖前等候。蛟性凝聚自有风雨相随,不过片刻,牛毛细雨簌簌至,山色空灵渐溟濛。
玉虚门下十一位晋至真仙的徒儿齐齐而至,拱卫沉香辇周围,面色如常,神色不动。候师尊入辇,头顶升起五色庆云,诸位真人将气机冲起,两相合一,垂下点点丝丝的甘露,落在山岩上结合地气升腾大团灵雾,恍然之间仿佛天宫浮于云海之上。
拒三代弟子都下山去各寻机缘、除魔卫道,曾经济济一堂的玉虚峰空乏许多,不过根基依旧深不可测。此次出行,立即引来东昆仑诸峰真人瞩目,瞧着方向云路,心里暗喜,便甘为羽翼,门下道人、修士纷纷响应,头顶冲起云气,甘附骥尾。
群仙云集昆仑墟,便是重重叠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也不能阻挡,山主手上编织禁制依旧不停,伸手一招,横亘悬圃灵泉上,北斗星君神力所凝的七星剑被一只无形大手擎起,悬在头顶化为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诸星,斗柄转动一圈,天罗神禁得了莫大助力,陡然扩展开来,仿佛帷幕将东昆仑全部笼罩。守护玉虚峰麒麟崖的法宝杏黄旗只是稍微抵抗,无孔不入的青文金篆组成的神律弥漫而来,除了几个隐秘的地方遮掩地严严实实无法穿透,便是核心洞府也被一网打尽。
‘玉虚峰经营多年,有你坐镇自然稳如泰山,不过既然离开,便有了可乘之机。东西昆仑都是昆仑墟的余脉,一草一木都是私产,岂能抵挡神律禁制铺设。’
老巢被端,玉虚真人的神色巍然不动,望着北斗七星照耀的山主,神力如渊深不可测,神威如海浩瀚无垠,依旧不发一言。
待月上中天,血色月华洒遍大地,一团漆黑如墨的阴影自天外降临昆仑山地界,落脚处的草木生机尽为之夺,瞬间凝聚出浓厚如实质的死气,向着空虚的东昆仑诸峰翻滚涌去,也许是觉得行迹乖戾,便缓缓沉入地底。
‘啧!跨位面的领主级亡灵恶魔,真以为两虎相争,就有机可乘。’昆仑墟山主左手轻抬,地网神禁升起,地面瞬间化为精钢,仿佛牢笼将域外妖魔囚禁,随后祂伸手虚握,北斗星力化为千刀万剑将这团阴影切成粉碎,浓如实质的死气瓜分瓦解,融入天罗地网中,一潭春水只是掀起微波荡漾。
不料,这煞手没有遏制吓阻域外妖魔的炽烈野心,反而激起许多上位恶魔领主的憎恨,投影化身纷至沓来。
‘原来东昆仑的道门真人在打这个主意,引狼驱虎,若是诸峰洞府被永沦深渊的恶魔占据,我也难逃其咎。再则,群仙云集,若是齐心攻打,便是有七星剑在手,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山主施展神力溯流回源,寻找事变的由头,‘金鳌岛的使者,碧游真人的徒弟罗宣,索回镇海神铁塞住清冷渊海眼。也对,设下大阵诛杀深渊潮汐军团,天道酬勤,必定降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