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树冠的缝隙洒下,淡淡的雾气在狭长的草叶上凝聚出细小的露水,万籁俱寂的夜晚,草木皆眠的时分,只有肩膀上担着责任的人,才会继续忙碌。
墨菲避开地面上的枯枝败叶,踩着肥厚的苔藓,悄声无息地接近塔玛。可惜,这种程度的试探对拥有黑暗之力的种子的双方来说,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你干了一件愚蠢的事情。”墨菲的言辞就像一把长矛,率先发动攻击。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塔玛心里重重地沉落,立即举起盾牌防护,柔软的扁平身体躲避所有公开和隐蔽的攻击和指责。
“你为领地带来了大量的流民,我很高兴。可是你妄想用他们做垫脚石,走到更高的位置,那就太愚蠢了。”墨菲发出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组合技,“领主尼格拉大人的利益高于一切,他的利益就是我们的切身利益。这是身为领民的我们必须拥有并铭刻在心的共识。你想干涉阻挠领主的命令,质疑他的权力,凭借什么?那些身上臭烘烘的怪味,不知道感恩的流民,他们的声音确实很大,却有严重的隐患和缺陷。他们只是一群长期虚弱,在野外艰难讨生活的凡人,和被领主重视赐予力量的我们差的太远了。一个海姆,用一条鞭子就可以彻底驯服他们,我劝告你别再做梦了。我知道,你过去曾经用这个楔招对付贵族领主,并赢得一次胜利。可是最终的收获是什么?你被格罗拉子爵没收了所有的一切,你的十户长职务、八法舍的份地、耕牛以及所有家畜都被剥夺了。你的家人全部绞死,你从水牢里逃走,在荒野亡命流浪。直到被邪恶的女巫招募,你也没有过上好日子。你难道失忆了?还是脑子里面都是肌肉?对了,对了,你有一点小聪明。当初尼格拉大人继承领主的位置,发出召唤的声音,我记得是你联合其他人声称要在背后支持,极力鼓动我,可是第一个出卖我的人恰恰就是你。当然,多亏了你们违背诺言、不讲道义,我才能有今天的地位。说实在,我应该感谢你。”
被墨菲说中自己的阴暗心思,羞愧和焦躁引发的怒火烧烬了塔玛的理智,他忍不住说出恶毒的话污蔑和中伤:“下贱的佣兵,你这头食腐的秃鹫、贪婪的鬣狗,只会翻找死人的尸体发财的渣滓。金钱是你们的人生目标,为了赚钱,连自己的良心都可以扔掉。谁出的价钱高,就听谁的。你们根本不在意雇主是谁,只要他给你们足够的钱,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所有的战争都是你们佣兵暗地推动、策划、挑起!你这个该死的佣兵,撒尔德森林怎么没有葬送你。你也许不知道,绵延十几年的拉锯战,是贵族和教会对佣兵的反噬。被金币的光芒遮住眼睛的你们根本没有发觉,那群在森林里出没的‘劫富济贫的好汉’知道你们所有一切的手段,他们不是普通的盗贼和流民,背后有教会的圣锤负责秘密训练,贵族源源不断输送武器装备和情报。你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掌握,直到绞肉机似的撒尔德森林将三大佣兵团全部覆灭,趴在教会和贵族身上吸血的水蛭被曝晒至死,你们积累的财富让教会和贵族们吃饱喝足。你这个胆怯无能的逃兵,卑劣龌蹉的猎犬,你本该死在战场,被阴谋和背叛杀死,而不是在这里忍受侮辱,像一条驯服的狗,孤独的活着。”
墨菲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从什么渠道知道撒尔德森林的事情,或许一开始的确如你所说的那样,是教会和贵族设置的陷阱,可是在后期,教会的圣锤和贵族的骑士们都踏入战场。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在森林深处,有一座古代遗迹。或许大量的鲜血和死亡唤醒遗迹里面的某种邪恶意志,它散发出令亡魂无法安眠的气息,唤醒在森林任何一个角落倒下的尸体,让它们再次握着武器继续战斗。这些亡者即使四肢被砍掉,被斩首,依旧不能停止它们,只有圣水的净化才能让它们回归大地。攻陷古代遗迹的最终战役我确实没有参加,原因是我不够资格。你猜错的地方在这里,我不是逃兵,而是重新接受雇佣,据说有非人的黑暗者从遗迹里取走了一些东西,我的任务是追踪和索回这些遗物。很幸运,我找到了其中两位,不过他们都被噩运缠身,变成了冰冷的石质雕像。”
塔玛立即知道墨菲说的是谁,他陷入长久的沉默中,最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跟上巡逻和守夜的领民,在灰暗密林小石潭领地履行他的义务。
一直旁听的黑暗领主尼格拉若有所思地翻找魔女萨莉亚的记忆片段,互相对照后,确定恶狼骑士墨菲说的有一半是真实。对于塔玛私底下的小动作,他根本毫不在乎。被海姆的鞭子抽打,尼格拉再出面示好,已将流民们彻底驯服。
‘撒给领民的种子全部发芽,这群人是未来的骨干,等到流民身体恢复,就是拜访萨曼森男爵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