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旗飘飘,刀枪林立,城内城外,一片肃杀。
为了不让宋军误会,李嵬儿的车架并没有军人随行,出了中兴府后,嵬名府的下人们守护着车架就往宋军大营之中行去。
中兴城城头之上,李遵顼看着离城门越来越远的车架,心中却是满满的嘲讽。
李遵顼在嘲讽自己,连他都看起自己,在最后关头,让女人出面。可是,看不起之余,李遵顼却也忍不住的寄予了李嵬儿一行希望,不管李嵬儿还是木青璇,只要能够让顾同退兵,那么西夏就能缓一口气,赢得生机。
李遵顼业已想好,只要顾同退兵,那么他就立即命人奉以重财,让蒙古人也退兵。如此换取西夏几年时间的休养生息,届时就自然不用像现在这样将国之命运寄托在两个女子身上了。
以女乞和,对于每一个西夏男人来说,都是莫大的屈辱。
城外,李嵬儿的车架行进到宋军军营前面一箭之地的时候,军营营辕打开,两队士兵小跑而出,然后就看到一员虎将,身穿银袍银甲而出,威风凛凛,让马车之中的木青璇不由的一惊。
“顾同这是要做什么?”木青璇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为了这样的欢迎方式感到愤怒。
李嵬儿尽管也好奇,可是却也知道顾同断然不会害她,是以平常心看待这一切。
银袍小将不是别人,正是随顾同这次出征的护军中郎将燕宁。
燕宁拨马走到车架之前,遥遥行了一礼,然后温声道:“郡主,我家丞相在军中等候,快请进营叙话。”
李嵬儿看了一眼身旁的木青璇,燕宁的话她听得十分明白,顾同在等她,却是不打算见其他人。
木青璇气冲冲的将马车的帘子揭起,怒视燕宁,冷声问道:“你家丞相好大的威风,难道他只见郡主,就不打算见一见我这个故人吗?”
燕宁却也不生气,只是一笑道:“姑娘说笑了,丞相和郡主分别多年,自然有话要说,至于姑娘要见,那自然也是要等到郡主和我家丞相见过面了。”
燕宁问答之间,气度非凡,有理有据,倒也让木青璇无话可说。
木青璇尽管生气,可是一想到要是表现的太过积极,反而可能耽误了大事,于是就装作恼怒的偏过头,不理会燕宁接下来的安排。
车架在将士们的夹道欢迎下,一直驶进营辕,到了顾同的帅帐前才停了下来。
燕宁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李嵬儿坦然笑了笑,就吩咐左右且先休息,自己一人就进入到了顾同的帅帐。木青璇等人,则被重新安排,等待顾同的召见。
李嵬儿内心忐忑的渐渐靠近顾同的帅帐,心儿就像是小鹿一样砰砰砰乱撞个不已。这副模样,连她自己在心间也暗自恼怒。李嵬儿啊李嵬儿,你朝思暮想了六年的情郎,今日就要见到了,怎么,这个时候却害怕起来了?
瞬间,种种情绪就被压了下去。嵬儿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奇女子,六年来对于顾同的感情忠贞不渝,她没有什么不敢见顾同的。
当李嵬儿心思坦荡荡的走进顾同的帅帐的时候,却被里面的布置震惊了。
只见诺大的一个帅帐之中,布满了红色的蜡烛,寒冬时节,更是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花朵,点缀其间,整个营帐,倒不是军中大帅的办公地点,反倒是像一个浪荡公子为了讨心爱的女子欢心布置出来的惊喜和浪漫。
“怎么样,你可否喜欢?”
就在李嵬儿的身心还荡漾在这份欢喜中的时候,那个恼人的声音却在耳边响了起来。
李嵬儿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身子就像是没了骨头一样,瘫软颤抖,这个声音,她苦苦思念了六年时间,今日,终于又听到了。
眼泪,止不住的就流淌了起来,李嵬儿发现自己鼓足的勇气,竟然一下子就没有了,明明知道他就在自己的身后,可是就是迈不开脚步,回过身去看他一眼。
六年,人生能有多少六年。
六年,他不再是金国的小小边将,六年的时间,他一跃成为了天下主宰。
李嵬儿真的怕,回过身去,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他。是的,六年消磨了她的所有思念,也让她爱的刻骨铭心,可是就是因为将这一切看的太重,到头来却反而害怕这份美好一下子就从指间流逝。
顾同从李嵬儿的身后,看着她一袭素裙勾勒出来的曼妙身材隐隐颤抖,不用去看,就知道这个傻姑娘哭了。
说实话,在相见的前一刻,他也怕,怕魂牵梦绕的爱人变了模样,是以让燕宁代自己出营迎接,可是在看到她的背影之后,顾同才为自己的思想感觉到羞愧。
六年,就算她变得昏老,就算她不复当初美丽,可是难道就因为这些,自己就可以不爱她了?
六年,一个女孩子为了当初的一份承诺,独自一人,苦苦守候了六年,只这份真挚,难道就是可以用外貌的变化可以取代的吗?
顾同一面在心中狠狠的谴责自己的自私,一面深情的从背后将李嵬儿抱住,脑袋靠近她的耳边,轻轻的与之说道:“对不起,这些年让你等的太辛苦了。”
所有所有,在这一刻,全部化作泪水长流。
只有依偎在他的怀抱之中,李嵬儿才可以放肆的哭泣。将这六年从不曾轻易落下的珠泪,一滴不剩的全部流给爱人。
红烛摇曳,情语缠绵。
就在一根根红烛燃蚀之中,顾同和李嵬儿互道离情别恨,二人都恨不得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