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儁之前向天子举荐刘备,但天子反而迟疑。朱儁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他能肯定的是,天子在忌惮刘备。那么,为了坚定天子之心,他不顾年迈,亲自请战,要披挂上阵。此拳拳之心,实在罕见。
在当时的洛阳大臣,皆为董卓掳走之后,在如今的洛阳,朱儁已经是数一数二的老资格。他一站出来,其他人便不再议论了。反正出兵也好,打仗也罢,都是诸侯的事。洛阳朝廷如今要兵没兵,要粮没粮,除了大批量的爵位外,还能损失什么?如此惠而不费的事情,还讨论什么,随便天子怎么决定了。
天子见朱儁站了出来,不知怎的便又想起今年年初之事,忽觉一阵心烦,便道:“诸卿且退,此事改日再议。退朝。”
朱儁闻言心中一愣,兵贵神速,不早日定下来,再拖一拖,搞不好事情又有变。于是便欲再言,却见天子已然起身,转向后殿去了。
朱儁跺了跺脚,毕竟不甘心,于是复往后殿追去。行至途中,却被一位小黄门给拦了下来,满脸堆笑的道:“朱老将军,陛下有言,身体不适,还请老将军回返。”
皇帝不见朱儁,却是去见何太后去了。途中,皇帝心中也是心乱如麻,想着建立宏伟帝业,又怕冒了风险到时什么都没有了。便边行边问随侍道:“殿中此事,汝等以为如何?”
身边随侍宦者低声道:“奴婢不懂政事。不过奴婢觉得兵者,国之大事也,还是慎重点好。长安那边音信全无,谁知道成什么样儿了。要是这边陛下一下旨,那边却已经不乱了。到时枉费国家钱财,进退不得,那可就……”拿眼偷看皇帝脸色不渝。又立马请罪:“奴婢胡言乱语,还请陛下恕罪。”
天子挥了挥手,道:“罢了,是朕问汝的,汝有何罪。且前头引路罢。”
见了太后,太后冷笑一声,道:“皇帝,为何刘备与朱儁念念不忘进军长安?是心忧天下,还是心忧长安那位你的好皇弟?”
这可是诛心之言了,天子倒也不想冤枉别人,于是辩解道:“母后,天下诸侯也多有响应者。”
何太后哼了一哼道:“刘备未上书之前,可曾有诸侯论及此事?益州刘焉为何独不参与此事?扬州刺史又何在?皇帝,你想过没有。起兵西向,成功了,天下人念及的是刘备等人的功劳。失败了,将又会归罪于天子。更何况,真成功解救了你的那位皇弟,到时诸侯尽西,而洛阳空虚。万一有变,将置我母子两人于何地?”
天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何太后循循善诱:“此我天家之事,东一帝也好,西一帝也罢,都是先帝,你父皇的骨血。不管怎样,这天下,仍然还是大汉的天下!可是皇帝你可曾想过,要是你失去了这天子之位,下场会如何?”
天子沉默不言。
太后又道:“将心比心,让你那位好皇弟放弃帝位,你觉得他是否愿意?你皇弟生母,当年被哀家处死,他心中就不怨、不恨?”
天子心中翻腾,要皇弟放弃帝位,他怎么可能会答应?换作自己,也绝无可能答应!真如母后所言,此事有大风险,还不如保持现状,最起码,自己与母后的安危有保障。说不定,凉州反兵贼性大发,一不小心便把皇弟给……天子心中邪恶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