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十点,杀猪匠李勇说是要早起杀猪,起身走了,没人替换,牌局散去,闲人们也各自回家,茶馆里就剩林乐一人了,那个多年的茶老板,永远是笑盈盈的,就算你坐到天亮,也绝不主动送客,不等他关门,自觉退了出来,消失在黑暗之中。
秋天的夜晚,机耕道上凉飕飕的,抄起双手,缩着脖子,想到即将上演的水上大战,心里却热乎乎的,下面的小宝贝也蠢蠢欲动了。
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小时,慢慢走着,去河滩的路,附近没有村子,四面除了田野就是些荒坡,静得鬼都能打死人。
走在半途,实在熬不住了,掏出手机拨通刘二嫂的电话:“喂喂,我过来了。”
“说好十一点的,急啥,侄儿还在船上,没换班呢。”
站在路中央,正不知如何打发时光,远处隐约响起一阵摩托发动机轰鸣,很快,一束明亮的前车灯光划破黑暗,扫过路面,回头一望,见一矮个子骑车,后面搭了个高个子,都戴着头盔,正是两个打探枣子行情的外地人,闲着没事,能给别人带带路,讨一支烟抽也不错,于是站在原地等着。
没下雨的时候,机耕道也坑坑洼洼的,摩托车用了二三档,油门轰得山响也跑不动,距离近了,突然想到,明明前面不远就是河滩,没有村子了,车灯探照下完全看得清的,两人还风风火火赶过来干啥?更何况到了十点过,即便找到村子,家家户户也关门了,哪里去打探收购行情?心存疑惑,有了一丝警觉,转弯上了条岔路,几步登上一处陡坡,转身面朝来人,暗暗思量,一旦觉得不对头,想要逃离,摩托车多半是冲不上坡的。
很快,高个子下车朝他走来,高声叫道:“小兄弟!莫走,给我们带带路嘛。”
“二位大哥,前边没村子,不用去了。”想到两人在村上吃面也没拿下头盔,林乐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慢慢后退,就要开溜。
“请跟我们走一趟,给你点辛苦费!”高个子见他要走,慢慢赶来,上了岔路。
“我还有事,改天再说。”林乐撒腿就跑。
“莫走,兄弟!”高个子紧追不放。
摩托车一直没熄火,矮个子坐在上面,突然发动,转弯上了岔路,并加大油门,一下子冲上了陡坡!
林乐爬上坡顶,深一脚浅一脚的在一片荒地上奔逃,回头见摩托车一跃而起,也上了坡顶,风驰电掣朝他冲来,而高个子手上握着一件亮闪闪的东西,紧追不放,来不及细想,逃得更快了。
荒地上乱石成堆,那矮个子却半蹲在车上,不减油门,直往前冲,很快绕到他前面,同时,高个子从后面紧跟而至,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无路可逃,林乐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忽然折转方向,奔向旁边的一道土坎,飞身一跃,骨碌碌滚落在废弃机砖厂挖出的凹地上,顾不得手脚疼痛,爬起来继续狂奔,没跑出几步,摩托车紧跟着滑下土坎,矮个一时没掌握住龙头,车身偏了偏,倒在地上。
就这样不停的跑,四面地形开阔,如何也跑不过摩托,而前面就是几排废弃的砖瓦窑,迷宫一般,地形复杂,趁矮个还没掀起车来,高个子还在坡下,疾步冲过去,刚钻进其中的一座窑洞,还来不及寻到合适的藏身处,摩托紧追而至,矮个子下车后用手电照着,等高个儿到了,从不同方向一个洞口一个洞口的逐一搜索。
林乐小时候常在里面跟小伙伴一起玩耍,对窑洞结构依然熟悉,藏在角落里,大气不出,等俩人走得近了,轻手轻脚绕向另一个洞口,如此反复地躲避着。
“妈的,这点大的地方,不信他会钻进地下!”
“慢慢找,瓜娃子逃不脱的!”
过了十几分钟,俩人骂骂咧咧地钻出窑洞,不久,摩托轰鸣,由近及远,直到消失。
林乐又等了一会,才放心钻出洞口,刚走了两步,背后有一根冰凉的东西抵在腰杆上,估计刺破皮肉了,顿时全身僵硬。
“莫乱动,动就杀死你。”
原来,俩人找来找去找不到人,暗自商议让矮个骑车先走,高个守在外面,没想到他果然中招。
“你们不是收枣子的?要我干啥?”
“闭嘴!我们叫你往东就往东,叫你往西就往西,不然的话,就得放点血哦。”
很快,矮个子步行回来,俩人推着他回到窑洞,用绳子双手捆了个结结实实,黑布条蒙上眼睛,低声说道:“跟我们走,莫要乱吼乱叫!”
遭人劫持,还是在电视里看到过,林乐惊吓之余,很快镇定下来,知道自己除了那点对付女人的功夫外,拳脚本事实在低微,此时反抗纯属多余,要是不配合俩人,说不定引起对方惊慌,杀人灭口,只能慢慢周旋,巧妙地向外传递信息,寻机逃脱,于是小声应道:“好,一切听你们的。”
蒙住双眼让人架着,糊里糊涂朝前走,跌跌撞撞的,没过多久,上了机耕道,听得一阵脚步声,又有人前来接应,随后一声车门响,被塞入一辆面包车内,由两人一左一右夹住他,动弹不得。
“大哥,载我去哪里?”突然明白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劫持,林乐问道。
车内没人搭理他,眼前火光一闪,有人点燃一支烟,沉声说道:“走。”等摩托车声音走远了,汽车才开始不快不慢的向前行进。
“能给只烟抽么?”
又是火光一闪,有人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塞入他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