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沈天晴的话,江楚天也抬起头,看向星空。~m#?
那一片眩目的星光,让人觉得自己是多么渺小。
“如果星星一直注视着我们,那我做了什么,他们都知道吧?我犯的那些错,是不是让他们已经远离了我……”
心头一跳,沈天晴转过头,走近了江楚天,就那样在他身边蹲下身,把手放在他的膝上,“江楚天,你还记得吗?你说过,是人都会有恶念,除了小婴儿。或许,也不完全对啊,天主教不是说人生来就带有原罪吗?谁会没有犯过错呢?大的、小的,有意的、无心的,或许我们都曾伤害过别人,不管你承认不承认,犯了错不是犯了错!”
凝望着江楚天低垂的,在夜色中显得阴沉的面容,她沉声道:“我们无法去改变已经形成的事实,只能尽量去补救,去弥补——而最重要的是,如果只看到过去,就看不到未来。江楚天,你曾经对我说——未来和只会沉溺在悲伤过去的人没有什么关系——现在,这句话,我想说给你听。”
抬起头,迎着沈天晴的目光,江楚天忽然笑了。
没有说什么,他只是低下头,在沈天晴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明天,我带你去看一个朋友。”
虽然江楚天笑容很浅,可是沈天晴却觉得心情一松。
昨天她虽然没问,但亚当说的,还有在书房里伯爵说的,她都记在心里。
虽然江楚天没有说要带她去看谁,但沈天晴心里已经想到了那个名字——加里古斯。
第二天一早,江楚天就带着沈天晴离开了古堡,甚至没有向伯爵告别。
不是回到巴黎,而是江楚天亲自驾车带着沈天晴驶往普罗旺斯的一座小镇。
临近海边,小镇的空气中都有海水的腥味。
但这座小镇,却有一座极好的疗养院。
虽然不是特别出名的旅游圣地,可是这里的空气新鲜,到处都是橄榄树,就连路边都遍植薰衣草,虽然不是花期,可是已经长出的嫩芽仍带着那种特有的香味。
在疗养院的特护病房里,沈天晴终于见到了加里古斯。
就和那个监控录像里一样,加里古斯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一直都是紧闭着双眼,如果不是还有呼吸,就和死人没有什么两样。
“这家伙,真的变得好瘦啊……”站在病床前,江楚天看着加里古斯,虽然是在笑,可是那样的笑却比哭还要让人心酸。
回过头,他看着沈天晴,低声道:“你相信吗?这个家伙已经有两百斤重,可是现在,你看他,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没有说话,沈天晴只是握住了江楚天的手。
其实江楚天根本不需要她说什么,他带她来这,只不过是希望有个人能陪着他一起面对。
这一点,沈天晴很清楚,因为曾经她也很希望能有个人陪在她身边。
“你猜他要是醒过来会说什么?”虽然沈天晴没有出声,但江楚天仍然在笑,“我想他会摇晃着光着,扯着宽松的衣服,笑着说:嗨,伙计!你看我变成了僵尸……”
说到这里,江楚天终于再也笑不出来,“没有感觉,没有思想,他现在和僵尸有什么区别?!都是我,是我害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的手握得那样紧,沈天晴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快被折断了,但她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是用另一只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抬头看着沈天晴,江楚天的声音已经沙哑:“他——一定很恨我!”
“你做了什么?他为什么恨你?”低声问着,沈天晴平静地看着江楚天。
对上她的目光,江楚天沉默了很久,才低下头去,“我把他留下了——就那样丢下他一个人,给那帮混蛋……”
声音哽咽,虽然没有流泪,可是这样的江楚天比痛哭失声显得更加让人心痛。
“那时候,我在意大利,就像亚当说的,那时候我玩得很疯!反正没有人理会我,从伯爵夫人死后,我就被丢到了意大利,除了按时给钱外,伯爵再没有去看过我一眼。没有人在乎我,也没有管束我。那个时候,我只有我自己——还有加里……”
“泡妞吸达麻,飙车打架和人斗富——什么荒唐事,那些年我都做过。”江楚天苦笑着,偏头看着沈天晴,“如果你是那个时候认识我,一定会被我吓到。现在想起来,那段生活真的是醉生梦死,什么都没有,只有钱和疯狂。”
“那一次,我们在酒吧里和一个意大利人为了抢妞打了起来。那个男人被我用酒瓶敲破了脑袋,我们一群人还嘻嘻哈哈地嘲笑那个人,却没有想到那个男人居然是个飞车党……”
合上眼,江楚天似乎是在回想那一晚的事情,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说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淡淡地说了后面的事,“他们抓住加里,而我却逃掉了。没有人能够帮我,我只能逃回法国,哀求伯爵大人——我跪在他的面前,哀求他救我的朋友,只要他救出加里,我什么都答应。”
“但还是迟了,”笑了下,江楚天的表情很是苦涩,“当他们救出加里时,他已经被打成重伤,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醒过来过。加里和我一样,是个没人理会的孤儿,没有人在乎他,也没有人去为他申张正义——从那一天起,他就这样躺在这张床上,而我,甚至都不敢来见他一面……”
“伯爵说得对,我以为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但我甚至都没勇气来探望加里,从骨子里我还是那个懦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