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畅的抽泣戛然而止,她几乎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父皇,注意到他皱眉却微颔首的动作,她暗暗咬牙。
虽说是自己下令召见宋歌的,可真当宋歌出现在父皇面前,她还是有些后悔,担心自己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
“起来说话。”皇帝还算温和,对始终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宋歌抬手道。
“谢皇上。”宋歌再叩首,慢慢起身,却不曾抬眼。
皇帝没有太在意,指着宋歌问安畅道:“畅儿,你确定这丫头可以?”言语有些质疑。他需要一个聪明谨慎的女子,眼前这个叫宋歌的,似乎从未听说过。
安畅收回神思,一张娇俏的小脸上还挂了泪滴,她却挤出一个笑容轻轻道:“父皇,儿臣的这个婢女,机灵懂事,为人也不张扬,倒是极好的人选。”
宋歌垂着头默不吭声听着公主夸自己,嘴角却含着淡淡讽刺:机灵懂事?毫不张扬?说得跟自己是她跟前大红人似的。
不过······什么极好的人选?
“唔,你从前在哪儿当差,又是何时来侍奉公主的?朕怎么从未在安乐殿见过你?”皇帝蹙眉,沉声问道。
安畅心下一沉,真是怕什么问什么。如若老实解释,只怕还是免不了一个欺君之罪。她焦虑,面上却是不露一分,只是轻轻瞥了宋歌一眼,警告她不要乱说话,可是后者根本就一直低着头,完全看不到。
安畅一恼,恨恨瞪了宋歌一眼,回神对上父皇耐人寻味的目光,她一惊,正欲跪下想一个说辞,冷不防宋歌突然开了口。
“奴婢是尹公公带进宫的,头几个月伺候着涟妃娘娘。可是奴婢愚笨不知何处冒犯了娘娘,被打了五十大板扔在无人处。幸得公主经过救下奴婢,在安乐殿后院休养了数个月才勉强能下榻。公主心善,不忍奴婢做重活,就在后院帮着拾掇拾掇,皇上没见过奴婢,这是自然的。”宋歌缓缓道,她说得不急不慢,给人一种陈述事实而不是忙着解释的错觉。
安畅讶然:这一套说辞倒是滴水不漏!不仅赞了她“心善”,还把脏水泼到了涟妃身上······
皇帝不表态,却瞥了安畅一眼,安畅心下了然,行礼道:“宋歌所言不虚,儿臣有错,但是儿臣并不是想瞒着父皇。只是这丫头着实可怜,涟妃娘娘当初又是下了重手,可见并不愿留下她的性命。如果儿臣救下她的事被外人知道,只怕娘娘会认为儿臣故意和她对着干了。”
宋歌微微一笑,想着这公主还不算笨,接的话和她希望剧情的发展一字不差。
她刚才一番自白绝对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的解释罢了。涟妃是宫里出了名儿的跋扈主子,但是身家背景又不大。而那个只远远见过一次的尹公公,只是涟妃手下没什么地位的太监。选择这样两个人背黑锅,最是合适不过。至于这盆脏水要怎么泼得准泼得妙,这是公主接下去该做的事儿了。
皇帝点点头,并未打算怪罪安畅,脸上泛起慈爱的笑:“涟妃一向跋扈,这事你何错之有。不过,你救了这丫头一命,如今正好轮到她报恩了。”
皇帝复又看向宋歌,温和道:“抬起头让朕瞧瞧。”
宋歌翻了个白眼:平白让安畅成了自己救命恩人。
安畅拢在袖子里的拳头慢慢捏紧,那张脸······
宋歌相反倒显得从容大方得多,她知道皇帝早晚会看到她的脸,也早晚会质疑安畅雪藏自己的用意。而到那时候,虽说自己无辜,性命也会因此而交待掉。无情最是帝王家,千古定理。
所以,她刚才那番自述,字字为之铺垫!她把烫手山芋扔给素来和皇后对峙的涟妃,而又卖了一个人情给安畅。安畅既然选择默认自己的话,就必须把自己保到底!否则,安畅就已经犯了欺君之罪!
宋歌很自信,但隐隐仍有忐忑。因为她到现在还不知道,皇帝和安畅今夜召见自己,到底所为何事!
“啪——”
皇帝刚端起的杯盏摔落,他霍然站起,明黄衣袍上缎绣五彩金龙栩栩舞爪,脸上满是震惊与不敢相信。
“安畅!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皇帝怒气冲冠,又把桌上的青花白瓷茶壶拂落,朝着适才立即跪倒的安畅吼道。
宋歌在皇帝发怒的同时也立马跪了下去。她虽然没有害怕,但手心还是湿了,毕竟一个君王,一个生来就带着上位者高贵气态的国主,雷霆大怒时也是很吓人的。
她现在无须多言,只要在安畅陈情后适当添油加醋一番,就能,力挽狂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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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刚开文所以字数控制得比较少,然后导致前三章男主都没戏份呐没戏份!但是没关系,下章让世子打个酱油也是可以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