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立刻让出一条小道,容钰充满杀气的眼睛抬起,看来者究竟是何人,只见陛犴坐在高头大马上,手中拎着一血淋淋到看不清面孔的人头,容钰刹那间失去所有思考,松了手中武器,双手颤巍巍的伸向那人头。
陛犴笑着把头伸到容钰面前,另一只手抽出佩剑,轻易的刺中了容钰的心口,连同胸前裹着靠枕的襁褓,一同刺穿。
容钰没有任何反抗,而是继续伸手去抓陛犴手上的脑袋,陛犴冷笑一声,轻轻一抛,那淋漓鲜血的脑袋立刻被容钰捧在手中,她痴痴的望着手中人的脸,如耳鬓厮磨的那些日夜,掌中人亦是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
陛犴微微眯眼看着容钰,笑着说:“你们一家人,可以在黄泉相见了。”说完便抽出长剑,鲜血立刻从心口喷出,容钰的身体失去自持,从马背上重重地跌落,但那一颗人头却紧紧的抱在胸前,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见容钰死了,陛犴环顾四周尸体,却没见到最熟悉的那一个,眼神愈发冰冷,沉声问:“易水寒呢?”
“属下无能,未见到易水寒。”众人一齐低头,不敢看陛犴的眼睛。
陛犴皱眉,翻身下马,踢掉容钰怀中的人头,然后用剑挑刺襁褓,露出里面的棉絮之后,陛犴立刻明白了,冷笑说:“果不其然,镇远侯夫人,不愧是容丞相之妹!”
“属下立刻去追!”众人纷纷下马跪下,生怕惹的眼前这个魔头发怒。
陛犴踹开身前的障碍,拂袖上马,冷笑说:“就让那易水寒逃了,要他去告诉陈国的人我陛犴的能力,我要他们陈国人一听到我陛犴的姓名便战栗!”
烽火一望无际,风从四面而起,卷起荒沙百里,烟雾不断游离,向远处万里的京城通报剑阁城遭难的消息,易水寒等人仰头看那铺天的烟雾,一齐沉默。
终于,有人忍不住悲意,哭嚎了起来,男儿泪肆意滴落,却再无红巾翠袖揾泪,引得众人一同哀叹, 不知如何劝慰。
“歇息一下吧,已经到了泌水城,他们不会再追上来了。”易水寒勒马,“把痛苦收敛起来,化成力量,日后统统还给猃狁人。”
那人听了呆滞了片刻,但泪水很快又如瀑淌下,哽咽说:“道理我懂,可是,我一想到侯爷惨死,剑阁满城被屠,家人逝去,我就忍不住悲伤。”
高八尺男儿抹着眼泪泣不成语,却无人敢笑他,因为自己眼里也尽是湿意。
易水寒不再废话,把马系在树上,然后默默地收集附近的木柴,其他人不解,但还是系好马与易水寒一同拾材火,易水寒便把世子丢到不断哭泣的人怀里,然后走进林间,也不知做什么去了。
望着怀里沉睡的世子,那人哭的更凶了,嚎道:“侯爷啊,属下定会保护好世子,绝不再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易水寒很快便回来了,一手提着酒坛,一手端着碗,想必是刚刚是去泌水城了,易水寒见那人依旧在哭,终于忍无可忍,怒道:“闭嘴。”
那人立刻闭了嘴,甚至有些害怕的退后了几步,虽说他的官职比易水寒高,年纪也比易水寒大,但在冷血的易水寒面前,无人敢表达自己的愤怒情绪。
易水寒终于得了片刻清静,命旁人点火,然后架起酒坛烧酒,把酒碗抛给众人,然后说:“烧酒一杯,饮醉。”
“饮醉。”大家齐乎道,哭泣的那人也狠狠抹了把眼泪,然后说,“饮了这一碗酒,便是今日流过的泪,从此以后,流血不流泪!”
“剑阁男儿!流血不流泪!”
饮过一碗烧酒,几人一同摔碎酒碗,易水寒接过世子,再次翻身上马,策马扬鞭向那未知的前路。
春风过二月景,京城一片祥和之景,梁子尘信手拈棋,梁子芥踌躇犹豫,问道:“哥哥,涟漪公主真病了?还在我们府内?”
“你都快输了,怎么还关心旁人的事情?”梁子尘又落下一子,把梁子芥逼入死角,“这盘棋,可否有起死回生的方法?”
梁子芥丢了手上的棋子,摇头说:“并无,我输了,那哥哥可否告诉我,涟漪公主是否真的在我们府内?”
“不在。”梁子尘拾起自己的白子收入盒内,“她出京城找容璧去了。”
“那哥哥为何要让我传出涟漪公主重病的消息?还说在我们府内诊治。”梁子芥不懂,梁子尘怎么突然对涟漪的事情那么上心。
梁子尘不说话,沉默的收拾棋子,然后轻轻摸着膝上的印星猫,摇头道:“子芥,想要知道秘密,是需要用代价交换的。”
梁子芥皱眉,压下怒意说:“哥哥,就连我也需要代价吗?”
“就是因为需要代价,所以我不希望你知道。”梁子尘把印星猫从自己膝上推下去,捏着自己的腿说,“这双腿,就是代价。”
印星猫不满的嗷叫,梁子芥握紧拳头,又是这种含糊到疏离飘渺的感觉,她怎么也走进他的世界,不懂他言语中的深意,不明他行动的目的,明明她才是和哥哥最亲近的人,那涟漪公主怎么就如此上哥哥的心,走进他的世界!
梁子芥隐忍在心,弯腰抱起印星猫,放在梁子尘膝上低头说:“我知道了。”
梁子尘点头,看着梁子芥缓步离开之后,低头看着印星猫说:“子芥身上有杀气。”
猫儿只能给他一句喵呜声,梁子尘拍了拍它的脑袋,叹息道:“可惜了剑阁城。”
烽火连城,尘埃中多少刀光落地,曾经辉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