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地接过来,这才发觉单据上竟龙飞凤舞的写着“胃溃疡”三个字,不由得愣住了:“怎么可能?吴非明明说你病的快要死了,可是……为什么这上面却写着胃溃疡?”
欧阳琛敛眸,淡淡地说:“上次胃出血,喝酒喝伤了,所以这次沾了点酒,就又犯了病。”
“这么说……吴非是骗我的,连你也是骗我的,”我低声喃喃着,渐渐地眼圈又红了,“可是骗我很好玩吗?你们怎么能这么无聊,居然拿生死开玩笑,难道你不知道吗,孩子,我们的孩子……”
我哽咽着,忽然一把推开他,只觉得心如刀割:“我们的孩子已经……”
欧阳琛伸出手想要抚上我的脸颊,轻声说:“我知道。”
我多希望他说自己不知道,那样我就可以不那么怨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回过头拥抱他,把压抑了一个多月的痛苦全都宣泄出来。
可是他居然说他知道,他知道为什么还无动于衷?
莫名的哀伤在倏然间荡满胸臆,我推开他的手,顷刻便泪流满面:“连北辰都去医院看我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却玩消失?难道孩子出事了,对你而言就那么无足轻重吗?”
空气里充斥着死寂般的沉默,欧阳琛没有说话,只是看住我,那样黑洞般幽深的瞳子里,仿佛闪过数道复杂的光芒。
我好想听他解释给我听,只要他说了,无论是真是假,我都会说服自己把它当作是真的="con_l"。
可是他没有,难道已经不屑于向我解释了吗?
“看来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话可说了。”似有千万根小针扎刺在胸口,我抿唇黯然地说完,便松开他站起来。
离他越近,心就会越痛,爱的越深,恨的也越无助。
我不敢,也不能再滞留在这个压抑的地方了,所以我必须马上逃离他的身边。
可是欧阳琛却没有如愿让我离开,他蓦地握住我的手,嗓音低沉,却字字清晰:“叶轻,你可还愿意陪着我?”
心口剧烈的一颤,我不忍回头,眼泪却悄无声息地滑落:“你什么都不解释,什么都不说,却叫我陪着你?你把我当什么?”
“这世上有太多事情,都是无法解释的,”欧阳琛语气萧然,握着我的手也在倏然间握的更紧,仿佛我是他手心里的一条鱼,只要稍不留神,就会悄然滑走,“难道非要等到生命尽头,才会想起自己最渴望的一切?”
生命的尽头……
我怔住,好像忽然明白吴非的用心,他故意拿欧阳琛的病情来骗我,就是为了激我向欧阳琛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为了逼我直视自己的内心。
然而吴非算计的那么好,却唯独算漏了一样,那就是欧阳棂本不愿意去看我的心,他根本不明白,终于有一天,曾经是附庸品一样的我,也会渴望他的陪伴。
心脏酸酸胀胀的难受着,我吸了吸鼻子,说:“我只是想要你活着。”
欧阳梏缩起眉宇,蓦地手臂一用力,把我拉到他的腿上,从背后环抱住我:“难道你不是爱我?”
多久了?从宝宝出事那天起,我渴望这个温暖的怀抱究竟有多久了?
然而,我日复一日地等,从白天等到黑夜,从残有余望等到心如死灰,等到我的世界再也照不进一丝光亮时,他依旧没有出现。
我以为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崩溃的,可是我没有。终于我挺过来了,他却又突然降临,甚至如此突兀地问我,愿不愿意再陪着他,是不是爱着他!
可是----“我无法忍受,也无法明白,究竟有什么事情比我们的宝宝还重要。”
环在胸前的手臂蓦然间松了,欧阳琛停顿了几秒,才缓缓说:“你信我,就留下来。”
有清凉的风从窗口处鼓进来,吹到皮肤上,让人瑟瑟齿冷,我强忍佐啸而来的泪意,背对着他站起来说:“既然你只是胃溃疡,那你就留下来好好休息吧,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这次欧阳琛没有挽留,甚至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
欧阳琛出院的时候,香花漫天的春日已走到尽头,夏日的风雨却悄然间到来。
我坐在空荡荡的卧室里,把窗帘拉开到最大,浑身颤抖地注视这窗外的电闪雷鸣。
我忘不了那些个雷雨夜里,我所经历的痛苦的一切;也同样忘不了,那些个雷雨夜里,是谁紧紧拥着我,安慰我,哄我入眠="con_l"。
欧阳琛,欧阳琛……
为什么无论发生任何事,我就是无法抛下你呢!
雷声如擂鼓,一记盖过一记,欧阳琛的心也被鼓槌狠狠地敲打着,终于在暴雨倾盆而下时,我再也忍不住,朝着欧阳琛的家跑了过去。
跑到他家楼下的时候,我发现他也正坐在二楼的阳台上,手里拿着手机不知在发些什么。
很快,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天空中传来阵阵被撕裂的声音,我吸了一口气,接了电话:“欧阳,下来。”
他猛然抬头,仿佛这才看到我,然后脸色微微一变,一转身就冲下门口的楼梯。
门扉洞开的刹那,狂风夹着一个闪电凛冽地划过,犀利的光亮瞬间照亮了我的眼,他的脸。
“叶轻?”欧阳琛低低唤了我一声,仿佛不可置信。
我看着他,一瞬不瞬地看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