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祭祀!”
守城的杨副官看到顾白若眼睛一亮,连忙走了过来。
“您快跟我来!”
城墙上,城外混乱的状态一览无余。
金元和大周之间只隔着一条护城河,上面搭着临时架起的吊桥。不用时则会拆下来。金元的士兵和侥幸从大火中逃生的大周百姓们正拼命地挤上木桥,试图跑到城内,只有这样他们才是安全的,不时有受伤的人群被这疯狂的拥挤推搡掉了下去,瞬间就被湍急的水流淹没。远处,大周的铁骑正迅速靠近。
守城的士兵看不得曾与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们就这样惨死在自己面前,一个个都红着眼打算去接济他们。
井冲城门处一片混乱。
杨副官咬牙,“叶祭祀,再这样下去恐怕大周还没来城门就要破了!”
谁知道大周的士兵们会不会假扮成无辜的百姓混进来,到时候里应外合之下,井冲很快就会失守。
顾白若抿嘴,城墙上的风很大,吹在身上很疼。
“紫荆花战队回来了吗?”
“这……未曾。”
她疲惫地挥挥手:“收吊桥,关城门。凡是试图强行进城的,一律杀无赦!”
杨副官懵了:“可是,叶祭祀,王爷还没有回来,您这样,王爷就算回来了也进不了城……”城外大周的士兵虎视眈眈,被困在城外的结局可想而知。
顾白若狠戾地睨他一眼:“王爷不在,本祭祀就是最大的指挥官,你这是要违抗军令吗?”
“不、不,卑职不敢!”
杨副官灰头土脸地下去传达命令去了,顾白若凝视着远方,轻声道:“弓箭手,准备。凡是试图进城的。无论敌我,格杀勿论!”
“是!”
“抛石机,随时待命!”
“是!”
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地发布下去,金元的士兵稍稍安定了些。是的,就算王爷不在,他们也还有叶祭祀,要守住井冲不难。
安排好一切,顾白若才有些疲惫地停了下来。那边她的吩咐杨副官已经安排了下去,收吊桥时齿轮转动的声音就回响在耳边,咔嚓咔嚓,就像被顾白若亲手断送掉的胥临渊的生机。
吊桥这一收,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胥临渊,你会怨我吗?
我要守护你要守护的子民,就势必要放弃你。
我相信你吉人天相。可若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会陪你。黄泉路上,我不会放你一个人寂寞。
这一刻她看不见士兵们对她敬畏的目光。
高高的城墙上,面色苍白的少女就像神明一般主宰着众生的命运。顾白若那简单的几句话断送的还是大周几万无辜百姓们的生命。
他们都没有错,想要求生没有错,可是顾白若不敢也不能冒险,对一些人仁慈就势必意味着对另一部分人残忍。
当大周的铁骑踏破金元,到时候谁又来可怜金元的老弱妇孺呢?
吊桥那端。隔着湍急的河水是几万人的痛哭声,声声震耳。他们何其无辜,被自己的祖国做了敌军的诱饵,家园被毁,眼见着连自己的命都无法保住。
顾白若别过了脸。
王清莲握住她冰凉的手,“凰儿,你没有错。是大周放弃了他们的子民,和你没有关系。”
顾白若点点头,竟然还有心情冲她轻轻一笑:“清莲姐,我知道的,你不必担心我。”
她裹紧身上的披风,表情阴鸷而疯狂。大周,你最好保佑胥临渊没有事情,不然我势必要用你整个国家来为我的惺子陪葬!
大周的铁骑很快就兵临城下。
井冲占据着地形优势,又有护城河这一天然防备,大周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反倒是自己这边损失惨重。
夜幕降临,王清莲端着一碗白粥走到城墙上:“凰儿,你先去休息吧,晚上我来守城。”
顾白若接过白粥摇摇头:“不成,晚上大周肯定要趁着黑夜来偷袭,我放心不下。”
“可你----”
“清莲姐,我没事。王爷还没回来,我定要为他守好这座城池。”女池广才。
王清莲鼻子一酸,忽然很想问,若是王爷回不来了呢?
大周这一仗就像是疯了一般,又加派了五万士兵前往边界,而金元此时却已经抽调不出任何兵马了。
井冲,只能用命死守。
第三日,还是没有和胥临渊相关的任何消息。此时井冲的城墙已经破败不堪,而护城河则被大周用石头填平了,城破,只是迟早之事。
夜。
顾白若倚在城墙上,眼底布满了红血丝。王清莲喘着粗气坐在她身旁,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而守城的其他士兵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得不到替换休息,能撑到现在也是全凭着意气。
王清莲眯眼,想起了什么,忽而笑道:“凰儿,你可还记得我们当时义结金同手足,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想来,倒是能够实现了。”
顾白若笑笑,也想起了那时的事情。那时她还是叶家的大秀,而清莲也还是王将军的掌上明珠,鲁莽的女汉子一个。谁成想誓言就真的有实现的那一天。如今想来,竟也是物是人非。
“凰儿,你怕吗?”
“虽死而已,何足惧也。”她只是有些遗憾,在最后没能和胥临渊死在一起。
狼崽子一定等她等的有些心急了吧。
顾白若眯眼轻笑,胥临渊,你等我,黄泉路上太寂寞,总要拉一些人为你殉葬。
天很快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