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水的脸色很难看。
那是他毕生的耻辱,他根本没把一个专注铸剑的女子放在眼中,却没想到她可以断了他的右手。不过他的手也不是不能恢复如初,只是他不愿而已。
“你方才不阻止我,现在已经晚了。”
她缓缓扬起流剑,又缓缓落了下来,动作轻柔完全没有一点力道。可随着她的动作,一个张牙舞爪的巨大黑影却笼罩了下来,猛地扑向了泽水。泽水脸色骤变,一甩阔袖,水凝成的结界骤然护在了他的身前,将那饕餮虚影的攻击给尽数化去。可等眼前尘烟散尽,一切清明起来了后,那个可恶的白衣女人早就不在原地了。
泽水幽幽叹了一口气。
他真不觉得薄姬有什么好的,也完全不能理解摄提为薄姬做的那些事情。在他眼里,薄姬就是个刻板无趣的女人而已,一直专注铸剑几百年也许都挤不出一句话来。
所以当时薄姬犯了错爱上了魔族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而当天帝下令捉拿薄姬,摄提拒不接令,最后只能由他出马后,也没有人明白那是为什么。
现在,他大概明白了一些了。
可依旧不能理解。
……
冷凝提着剑离开了玄天宫,流剑中有了饕餮之后,她也算有了一个强大的帮手。
霍尧是在沧溟城“死去”的,但当时她找遍了整个沧溟城都没有寻到他的丁点气息。荒魂无法在阳气充足的地方游荡过久的,魔族也无法投胎,所以若他要重获新生,能去的地方就只有魔界了。
魔界的入口就在沧溟城后面,有饕餮指路,倒是不难找到。
她隐去了身上的气息,伪装成了魔族,潜入了魔界当中。守城的魔族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放她进去了,这也都归功于饕餮,只要它释放出一点气息就完全能瞒过去了。
魔界之中竟不是她以为的那种阴暗潮湿寸草不生的景象,也有一些美丽的景色,就仿佛是森林里静谧的夜晚一般,那些奇花异草上面还带着一些荧荧的光火,别有一番风味。
眼前的这个地方,是进入魔界后的第一座城。
她没有确切的方向,只是非常随意地走着,累了就坐下来休息。偶尔也会有几只还未有人形的魔兽经过她身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亦或者是伸出爪子试图挑衅,都被她随意地招架了回去。
“魔族好战,倒是不假。”
饕餮说道:“你看起来好欺负,它们自然就想来欺负你试试看。”
它的声音依然疲惫沙哑,言语中的暴戾却少了许多。
“哦?要是我化作你原型那样,它们就会怕我了?”
“……这不一定,也许你只是个花架子呢?”
冷凝弯了弯唇角,笑了笑。过了会儿,她忽的问道:“你还痛吗?”
饕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值一提。”
“那就好。”她席地而坐,手缓缓从剑身上摩挲而过,缓缓说道:“等过些日子,你应该就能从剑里出来溜溜了。等你恢复的差不多了,应该就能凝聚实体,只是能不能彻底脱离了这剑,我就不清楚了。”
“……无妨。”
她坐着无聊,又拿出布巾开始擦着本就一尘不染的剑。她擦得相当仔细,也相当缓慢,神色非常温柔。
“……别擦了。”饕餮沙哑的声音里有一些古怪。
“怎么了?”她停了下来。
“你不停地摸着剑,我……不自在。”
“哦。”她停了手:“你有感觉?”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