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北路军虽败,毕竟有三万之军,敌军能胜之,代价不会小;先锋军虽只万人,却乃‘精’锐,即便遇到些麻烦,不会轻易落败;而朕若是再遣‘精’骑增援,半日即到。”耶律阿保机目光深沉,嘴角却含着笑,“若是敌军没有与先锋军‘交’战也就罢了,如若‘交’战,在朕派遣的援军赶到时,必是相互深入之局面,此时己方生力军加入,你说,敌军是败,还是不败?”
韩延徽大喜,“这是我军扭转局势,反败为胜的不二良机!”
耶律阿保机看得更远些,他接着道:“能速败三万北路军的,必是敌军绝对主力和‘精’锐,依据军报,前战主攻的乃是幽州军,倘若此战能击溃、歼灭这部分幽州军,则此地战事,至此已定。李从璟再有谋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只能认败、认死!”
“妙极,妙极!”韩延徽赞叹,“却想不到,局势竟会有这样的转变!轻敌冒进,反而成就了灭敌良机。”
“战机总会有的,就看为帅者能否抓住了。”耶律阿保机微笑道。
“敢问皇上,意‘欲’遣何部增援先锋?”
耶律阿保机‘胸’有成竹,“援军不宜过多,否则拖慢行军速度,贻误战机,只要‘精’锐即可。此行,非司近部莫属!”
听到司近部这三个字,韩延徽神‘色’一凛。
那是耶律阿保机两支御前亲军之一,战力冠绝数十万契丹军。
......
“将军,这地方叫什么名?”
“黑石岭。你问这个作甚?”
“没啥,随便问问,嘿嘿。”
孟平看着眼前挠头的杨重霸,心中虽然知道对方言不由衷,却没有多问。> 杨重霸坐在石块上,怀贬刀,望着白日战场,一动不动。星辰如海,黑夜并不漆黑,但视线却也并不明朗,杨重霸此时的凝视,会显得很吃力、很累。
孟平心里知道,杨重霸之所以问此处地名,是想记住他曾今战斗过、流血过、也埋葬了他生死同袍的地方,甚至,这里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埋骨的地方——亦或许只有战死,没有埋骨,尸身曝于野,被鸟兽啃食。
记住战斗过的地方,不仅仅是记住地名。但无论如何,都需要知道那个名字。
这是一种属于战士、属于军人的情结。这种情结并不难理解,人皆有之,只不过记住的原因不同罢了。东晋桓温,北征中原时,路过故地,眼见二十年前所植柳树俨然成荫,遂感叹道:树犹如此,人何以堪。便是这般。
只不过战士是孤独的,他们征战、流血、死去,不为生民所见,了无痕迹,所以他们的情结,也显得厚重而悲凉。
冬夜严寒,山风如哭,作为伏军,却不能点火,将士们就着冰水咽下干粮,不停向手中刀箭呼出一团团热气,‘揉’-搓不停,以免甲兵被冻住。
大明邢在山林中来回走动,巡查情况、鼓舞士气。
一众‘精’骑立于道上,阵型和山峦一样稳重,李绍城端坐马背,闭目养神。冷风吹起骑兵们的黑‘色’披风,动如‘浪’涛。
“敌军已至十里之外!”有斥候回报。
李绍城不为所动。
“敌军已至八里之外!”
“五里!”
“三里!”
“一里!”
马蹄声搅碎夜的宁静。
李绍城陡然睁开眼,抬头看向一侧山脊。
月在山巅,夜空纯澈,群星如坠。青山悄然无声,林木静若处子。
一团火把在山脊亮起,顷刻间,周山皆亮。
杀声四起,从天而降。
无数火把雨点般落入道上的契丹军中,大道顿时亮如白昼。箭雨腾空,划过一道弧线,在月光下现出帘幕一般的轮廓;山石如洪,江流入海。
李绍城提起长槊,向前一引,双‘腿’狠夹马肚,“杀!”
万军齐出,杀向契丹先锋军!
......
军营中,灯火通明,无法安睡的大明安走出大帐,步上角楼,登高而望。
脚下军营明亮如昼,然而远望却只能看见黑夜,别的什么也无法看到。
与厚袍大氅的大明安不同,角楼上原本伫立的军士衣衫单薄,而今夜似乎格外寒冷,这使得这名军士微微发抖,牙齿打颤。
大明安注意到军士的窘迫,心中有所触动,走上前,接过军士手中长戟,对他道:“把号角给我,我来替你,你且去歇息。”
“世子殿下,这......这怎么使得!”军士诚惶诚恐。
大明安佯作生气,板起脸道:“这是军令!”
“......是!”军士再不敢多言,解下号角‘交’给大明安,满怀感‘激’行礼,退了下去。
佩好号角,握紧长戟,‘挺’‘胸’而立的大明安,虽受寒风吹佛,此时却不动如松,连带心中也安定不少。
虽然,其实他什么都没有做。
但人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在感到不安的时候,总需要做些事情来安慰自己。现在,对部属展示了仁慈之心、并且充当哨兵角‘色’的大明安,就是如此。
营中还有一人睡不着,他本来在军营中信步走动,远远看到大明安,就走过来登上角楼,向大明安行礼。
大明安目不斜视,却‘露’出一丝微笑,“先生也睡不着么?”
李四平没有掩盖心思的打算,实诚道:“前途未卜,前路不知,如何能够安睡?”
“船到桥头自然直,先生何必如此忧虑?”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