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厉风痛得直不起腰,却奋力扬起了剑。
可是叶疏烟早已拔出了毓秀剑,猛地横在脖子上,望着门外越来越明亮的曙光,她含泪微笑。
烈云,这是我临死之前,唯一想要说的话,你能听见吗?
她闭上了眼睛,横剑便抹向咽喉……
这时,忽听得“叮叮”两声响,叶疏烟忽然觉得虎口一麻。
她倏然睁开眼睛,却见她手里的毓秀剑和唐厉风向她斩落的宝剑,各被一颗铁蒺藜暗器击中而荡开。
“烟儿!”
唐烈云跃入房中,一袭白色的长袍,衣裾上血染的落英,灼痛了叶疏烟的眼睛……
门外,有千里驹的嘶鸣声,还有雍王府亲兵和外面那群随侍御驾的御林军打斗的声音。
显然唐烈云是直接策马从战场上一路飞奔而回。
看见叶疏烟脖子上的血痕,唐烈云几乎想一剑杀了唐厉风。
如果他晚来一步,将会是什么情景,他想都不愿去想。
叶疏烟看见了他,抬手抹去了眼泪,微微一笑:“烈云……”
像是隔世的相遇,她竟觉得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
仿佛经历了整个寒冬,终于冰雪消融。
听见了唐烈云的声音,唐厉风猛然回头。
两人之间不过一丈的距离,但却似乎隔着一条鸿沟般遥远。
当年一起出生入死、互相扶持,在战场上点着篝火、喝着烈酒的兄弟,终于到了最终决裂的时刻。
叶疏烟没想过,自己从前最不愿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就像是命中注定,唐厉风和唐烈云只能活一个。
她无法左右这件事的发生。
唐烈云看了一眼在唐厉风身后的叶疏烟,痛恨地看着唐厉风:
“晋州城是你的了,放了她!”
唐厉风妒恨地握紧了手中的剑,指着唐烈云,冷笑道:
“放了她?让你们双宿双飞去南幽?”
唐烈云听着这样的话,不由望着叶疏烟,冷厉的神色,也变得温柔无比:
“烟儿,你当初选择了与我截然不同的路。我原本以为,你我脚下的路不会再有交汇的一天,想不到唐厉风还是将我们逼到这般绝境。如果你愿意我陪在你身边,我便天涯海角相伴、碧落黄泉相随……”
此时此刻,他竟然说出这样的情话,就像是把唐厉风当成了空气一般。
可是叶疏烟明白,他就像她刚才想自尽之前说出“人生若只如初见”那句话一样的心情,怕迟了就没有机会说。
她心里痛得不知该如何形容,却只是嫣然一笑。
这一笑,点燃了唐厉风心里所有隐藏的自卑和妒恨,他怒喝一声,便向唐烈云攻去。
他所用的剑是重剑,剑刃略宽,剑身更长,当头劈向唐烈云,唐烈云只能横剑格挡。
“咣”的一声金属交击之声,所引起的共鸣,让人耳朵里都嗡嗡作响。
唐烈云将唐厉风的剑隔开之时,只听门外有人大喊“护驾”,但随即就像杀鸡一般、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口。
“不必看了,祈方死于我的剑下,柳广恩正在率雍王府兵斩杀御林卫,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会进来。”
唐烈云冷然道。
唐厉风知道外面已经被唐烈云的人控制,所以才更要在几招之内就杀了唐烈云。
他猛攻唐烈云的要害,招招都用尽全力。
然而唐烈云却晃身闪避,根本不和他正面过招。
但从叶疏烟看来,唐烈云其实并不是在闪避,而是借闪避的动作,慢慢变换位置靠近她。
他要来救她,救了她,就可以离开此地,因为外面都已经被他的亲兵所控制,御林军根本无法靠近。
只要离开这间屋子,他们就可以共乘千里驹,绝尘而去。
可是唐烈云不接招、不还手,唐厉风却步步紧逼,令他渐渐出于下风。
唐厉风也看出了唐烈云是要向叶疏烟靠近,他恨声叱道:
“唐烈云,那是朕的女人,朕就是杀了她也不会让你得到她!滚开!”
这一击,直刺唐烈云咽喉,唐烈云不能再避,长剑一挑,将唐厉风的重剑格开,剑势轻灵地一转,反向划出,便在唐厉风的手臂上割出一道血痕。
叶疏烟听着这样的话,看着唐厉风,不禁冷笑:
“唐厉风,你记错了,我不是你的女人。在你自毁承诺、宠幸凌暖的时候、在你为了淑妃的画像冷落我的时候,就不是了!我受冤受屈,不见我的相公为我撑腰;我受伤、滑胎,不见你在我身旁守护;太后、皇后、淑妃、卓胜男、凌暖……这些人对我的重重陷害,你难道真的一无所知吗?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们,告诉天下,我是你的女人!你现在要杀我,才说我是你的女人,你当我是什么?砧板上的鱼肉而已?”
这些质问,是她在后宫中血淋淋的经历。
这一切都是因为唐厉风。
他如今却说,他是她的女人,这简直太可笑了。
“唐厉风!你若敢再伤她半分,我唐烈云便要你拿江山来补偿!”
唐烈云潇洒俊逸的剑招,从容地应对唐厉风,步伐稳健、气息不乱。
唐厉风却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气息,听着叶疏烟的质问和唐烈云的威胁,他额上的青筋一条条暴起,胸腔中似藏了一团火一般,烧得他想要发疯。
他和唐烈云的武功不相上下,一旦被激怒,就更加发狠。
唐烈云此刻还是不打算真的杀了唐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