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叶希觉得烦躁的是,井恪说不定会认为他是秦隽的同伙!要不然为什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清点银子的重要时刻病了,而且还是太守夫人给治的病,下了让他卧床静养的命令。
怎么看,都像是他们串通好的,分明就是让他跳出事情之外。
这个嫌疑,他是洗不掉了。
叶希长叹了一声,看向了秦隽,拱手说道:“秦大人好谋略,叶某自愧不如!”
“叶大人过誉了。”秦隽坐了下来,淡淡的说道,“我看叶大人也是有识之士,不是朝中那些蝇营狗苟之徒,为何要助纣为虐?”
看叶希的反应,想必是已经知道了税银出了问题,难为他还能这么冷静。
“助纣为虐?”叶希苦笑了一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秦大人太抬举叶某了,叶某哪有那本事?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无依无靠,为自己谋个前程罢了。”
如今这前程也断送在秦隽手里了,叶希不知道是该恨秦隽还是该自愧不如。
“叶大人休养的如何了?”秦隽状似随意的问道,“若是有些不好,不如在盛州住上几天再上路回京?”
叶希想了想,还是谢绝了,他知道秦隽是为了他好,多等几天,等崔佑他们进京后,他再启程,就能躲过这场风暴。
“这事虽然叶某躲过了,但归根究底,叶某还是有责任的。”叶希说道,“万没有逃避的道理。”
若是没这一场病,他带着箱子进了京,就算上了断头台,也死的稀里糊涂,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叶希是个严于律己的人,他从来都认为,不是对手太狡猾,而是自己不够聪明仔细。
送走了叶希后,辽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又过了几天,未秋突然说道:“最近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杜夫人了。”
杜信是个男子,不方便出入太守府后院,他本人又不被秦隽待见,官位做的岌岌可危,便想展开夫人外交。
前些日子,杜夫人隔三差五的带着礼物来拜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杜夫人说话和杜信一个路子,极尽阿谀奉承,假话空话一堆,弄的未秋烦不胜烦。她来十次,未秋最多见她一次。
秦隽说道:“杜家搬走了。”
“搬走了?”未秋好奇的问道,“他们搬哪里去了?不是盛州本地人吗?杜信不做官了?”
秦隽笑着摇了摇头,“杜信辞官了。”
他想起崔佑一行人离京的那天,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死人还怎么做官?
崔佑一行人从盛州西门出城,不多时,三辆马车从盛州南门驶了出去,一路向南走去。
此时盛夏的大太阳火辣辣的照着,官路上静悄悄的,只有那几辆蒙着油布的马车前进着,马蹄声中夹杂着男子的喝骂声,车行过后的路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车辙印。
“快点,再跑快点!”杜信坐在车里,撩开帘子向外探头,没好气的叫道。因为焦急,语气就显得格外粗暴。
车夫暗暗叫苦,抱怨道:“大人,这已经很快了,车上装那么多东西,马跑不快啊!”
马车里装着杜信这些年来积攒的财产,他的家人早就暗中转移出了盛州,去了江南,杜信这是带着财产与他们汇合去的。
他其实不想走的,他是土生土长的盛州人,祖祖辈辈都在盛州过活,谁愿意背井离乡,漂泊异地?
可他没办法,他在盛州过不下去了。他在崔佑面前揭发了银矿的事,秦隽不会放过他的。
本来杜信是想借京城来的官员的手,把秦隽拉下马的,谁知道秦隽三言两语,就把银矿定性为了“莫须有”,京城来的人银子都拉走了,秦隽现在腾出手来,肯定要收拾他。
他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早就把家小送到了江南,然后他在家收拾整理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当,趁秦隽送京城里的官员出城的时候跑了出去。
杜信回头看了眼背后的路,黑土路上空荡荡的,只有马车扬起的尘土,并没有人追来。
他微微松了口气,又有些烦躁,觉得秦隽就是个煞神,一来就断了他的财路,还把他逼的背井离乡。
有朝一日,一定要秦隽好看!
杜信暗暗下定了决心,他就不信,秦隽为官这些年,一点把柄都没有。想起那个银矿,杜信惋惜的不得了,看秦隽那架势,像是真不知道。
满良和辽东三虎都被秦隽砍了头,银矿的下落应该就只有满良的儿子满鹏知道,可惜满鹏被发配到凉州了。
这样也好,秦隽那个乳臭未干的竖子哪配得到那么一大笔财富,等他在江南安顿下来,就去凉州找满鹏,打听银矿的下落。他要是有了那座银山,还怕斗不过秦隽?
马车走的越远,杜信就越放心,然而出城一个时辰后,马车却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杜信在车里问道,“赶快走,时间耽误不起!”
外面却没有人回答他的话,空气寂静的仿佛要凝固起来一般,杜信在车里都感觉到了一股肃杀的冷意。
“怎么回事?来人啊!”杜信颤声叫道,却没胆子掀开车帘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一杆长枪慢慢的挑开了车帘,精钢的枪头在阳光下闪着亮光。
卢炳一身劲装,站在车外,冲他一笑,伸手把他扯出了马车。
路旁躺了几具血淋淋的尸体,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没了脑袋,杜信认出来那些都是他家的车夫,吓的浑身颤抖,面如土色,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