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兄实在是过奖了!”秦隽笑着摇头,“不过是运气好,分派到了容易出政绩的地方罢了,值不得如此夸奖。”
周刃叹了口气,惋惜道:“秦老弟何必自谦?若是碰上好年月,以你这政绩,早就该升到京中,享受高官厚禄了。”
秦隽笑着摇头。
周刃看着秦隽笑了笑,说道:“秦老弟是个难得的明白人,也应该看的出如今的世道,国力衰弱,天灾人祸,战乱四起,民怨沸腾,就是灭了这处的民乱,又有那处乱了起来。皇上登基都这么多年了,却连朝堂都肃理不清,只会抱怨战事不力,实在是叫兄弟我有苦难言。”
秦隽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皇上是圣明之君,不管朝堂也好,战事上也罢,总有他的考量,咱们做臣子的,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不好揣测圣意。”
直觉上,秦隽看得出周刃和以前不一样了。在上次见面时,秦隽去拜谢那些和周刃一起护送未秋和粮食去南方的军人兄弟们,那些军官视周刃为首,言语间多是对皇上对朝廷的不满,周刃只是一旁听着,在他们说的过火时出言制止,没有附和他们的意思。
但今天,周刃是清清楚楚的表示出了对皇上,对朝廷的不满,还有那掩盖不住的野心。
秦隽明白周刃的野心从何而来。
周刃和他不一样,周家世代在军中任要职,威望甚高,他是周家的嫡子,从出生开始就被周家精心培养,注定了是一个领袖,不是甘于碌碌平庸人生的人。
现在周刃手中又有了朝廷大半的军权,负责平叛农民军,责任重大,权力更大。
皇上是那么的软弱无能,他辖制不住周刃这样的人的。周刃有异心,或者说周家有野心,不足为奇。
但他却不能像周刃在军中的拥趸一样,直白的效忠他,要求周刃这样的有德者坐上龙椅。他是聊州太守,拒周刃是他的恩人,但他不是周刃的下属。
听了秦隽的回答,周刃并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他脸上依然是爽朗的笑容,说道:“我今天白天进的城,听说秦老弟在郊外建了练武场,如今手里有七,八万的士兵了,再加上你表弟在辽东的人手,至少得有个十一二万吧!”
周刃把自己的身家调查这么清楚,秦隽一点都不意外,周刃想成大事,那肯定要把全国各处的势力都摸个数的。而且他这点兵马,在周刃眼里,估计算不了什么威胁。
“不过是求个自保而已。”秦隽叹道,“周兄你刚也说过,这世道实在是太乱了,我们和京城朝廷中间隔着农民军的地盘,哪天农民军要是打过来,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不是只能束手待毙,把山东拱手让给反贼?”
“秦老弟是有远谋之人!”周刃笑道,“皇上无能,世家和官员也都不是傻子……像秦兄弟这样的地方豪强不在少数,各路人马都在观望,有识之士哪个不想成大事?”
“周兄谬赞了,我哪算的上什么豪强?”秦隽笑道。
周刃靠近了秦隽,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认真郑重的问道:“秦兄弟,不瞒你说,兄弟我对那个位置……”周刃用眼神示意了下京城的方向,说道:“是有些想法的,不知道秦兄弟你……”
话说到这份上,周刃已经挑明了心思,再打太极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秦隽便说道:“周兄,那个位置可不是好够的着的,你也知道,各路豪强都在观望,谁没那个野心?成则王,败则寇,前路凶险,需三思后行啊!”
他是真心实意的劝说周刃,不提周刃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光是周刃这个人,秦隽就很喜欢,不想看着他失败。
可不说隐藏在各地,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世家豪强们,光是一个农民军就够让人受的了,现在想造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周刃沉默了片刻,说道:“秦兄弟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机会不多,错过了就很难再等到。我们周家现在手握兵权,早已让皇上忌惮,他一边用着我们,一边防着我们,等周家打跑了叛军,下场恐怕不会比井家要好……而且这世道,不努力争取一把,就只剩下被人踩的份了……就比如说秦兄弟你,若不是南方赈灾的事让你受到了教训,恐怕你也不会像今天这么积极的招兵买马,扩充自己的力量吧?”
秦隽深吸了一口气,朝周刃举起了酒杯,直接说道:“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倘若是周兄坐上那个位置,我绝不反对!”
一方面他敬佩周刃的人品和能力,他相信周刃做皇帝,绝对比现在的皇上要称职。另一方面,他想要报答周刃的恩情。
周刃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哈哈一笑,干脆的举杯和秦隽碰了下,一口干了,笑道:“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有了秦隽的这个保证,让他大为安心。这相当于他拿下京城后,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山东和辽东收为己有,而且若是江南太守马俊有异心,秦隽也能节制住他。
“秦兄弟还不知道吧,皇上的身体大不如前了。”笑过之后,周刃说道。
秦隽心中一惊,皱眉说道:“不知道,皇上的身体不是一直好好的么?”
“自从反贼险些攻入京城,皇上受了惊吓,身体就很差了,天狗食月之后,民间传言是皇上失德,引来天罚,谣言传到了宫中,皇上当即就吐了血,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已经是油尽灯枯了。不过,宫里对外瞒的很紧,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周刃说道。
秦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