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未秋是听着隔壁的鸡叫声醒来的,窗外天气阴沉,空气中都透着一股湿润的味道,堂屋里头已经传来了祝氏织布的唧唧声,配合着鸡叫,还有陈方偶尔的咳嗽,成了陈家独有的清晨交响曲。
未秋推醒了旁边还在睡的六月,姐妹两个轻手轻脚的起了床,到灶房里未秋烧火,六月做饭,很快的就把早饭给做好,端到了堂屋。
“爹,娘,吃饭了!”未秋笑着向陈方和祝氏喊道。
陈方笑呵呵的应了一声,扶着墙慢慢的走了过来,祝氏则是继续织着布,直到陈方落了座,才从织布机上起身,坐到了饭桌前的板凳上。
陈家的早饭很简单,现煮的红薯稀饭,配上前一天晚上剩下的馒头和咸菜。
祝氏板着脸不吭声,饭桌上的其他人自然不会开口,一顿饭四个人吃的鸦雀无声。
未秋一碗红薯稀饭喝到一半时,屋里传来了茜茜的哭声,未秋连忙放下碗筷奔回屋里,抱起茜茜喂过奶后,把孩子抱到了堂屋,六月伸手接过了茜茜,对未秋笑道:“姐,我吃好了,你赶紧吃吧。”
未秋赶紧坐下来,三下两下喝完了已经凉掉的稀饭。
“姐,你等会还出去捡柴火吗?”六月一边哄着茜茜,一边问道。
未秋愣了下,看外面天色阴沉,却没下雨,便点头道:“去啊。”她出去不光是捡柴,还想挖点草药回来。
陈方的身体一天天好转,祝氏肯定要迫不及待的上路,未秋急在心里,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一旦到了京城,陈家人肯定直接把她送进秦家后院,到时候她还怎么办?只有趁这段时间,她尽快想个办法,实在没法子,便是她带着茜茜跑路,也得手里攒点钱才行。
她可以把茜茜当女儿,把六月当妹妹,把陈泰当大哥,陈方也还好,对孩子笑呵呵的没脾气,对老婆听话没架子,倒是有点像她前世的爸爸,可她完全没办法把祝氏当亲娘。
哪个亲娘会为了回城,把闺女送去当“二奶”?
她想起刚上班时,妈妈拉着她的手,笑着提醒她该留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别耽误了青春,年纪大了不好找,“妈也不想让你找个多有钱多有本事的,咱家就是小户人家,你找个稳重踏实,愿意和你一心一意过日子的,爸妈这辈子就放心了。”
“别去了,姐!”六月拉着未秋的手说道,“你看外头马上就要下雨了!”说着,六月讨好似的看了看祝氏,“娘,你也说说大姐,别让大姐出去了,家里柴火够烧的。”
未等祝氏开口,陈方连忙笑着点头,“就是,别出去了,下雨了泥地里滑,不好走。”
而祝氏却不吭声,看也不看两个女儿,依旧板着脸,转身去织布机那了,不一会儿,屋里又响起了唧唧的织布声。
陈方叹了口气,对两个女儿陪着笑,说道:“你娘就那倔脾气,嘴上不说,心里都是为了你们好的。”
未秋笑了笑,起身说道:“我走了,要是下雨了我就回来。”说着,未秋走到墙角背起了背篓,又找了顶破斗笠放到了背篓里,出了门。
等出了门,未秋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家里的气氛总让她觉得有些压抑,有心想融入这个家里,却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祝氏,加上前路茫茫,她心里总是烦闷的。在外头,她满山遍野的跑,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放暑假回老家跟着姥爷上山挖草药一样,才能放松一二。
未秋走了,六月是个直性子的就忍不住了,抱着茜茜到正在织布的祝氏旁边咬着嘴唇说道:“娘,你怎么这么对大姐啊?以前大姐笨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半晌,祝氏才抬起了头,看了六月一眼,“我怎么对她了?我缺她吃了还是短她穿了?”
“可,可……不是这样的!”嘴巴利索的六月到了母亲面前就有些张口结舌了,她年纪小,说不出什么道理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惹母亲生气,最后只低声说道:“今天要下雨了,只要娘你开口说一声,姐就不会出去捡柴禾了。”
祝氏哼了一声,手里织布的动作不停,冷冷的说道:“我说了她就听?”
六月急了,还要张口为大姐说话,陈方就把六月拉到一边,示意她出去。
“你看你……”等六月抱着茜茜出去后,陈方走到了祝氏身后,开口了,“你心里不舒坦,跟孩子置什么气?”
祝氏头也不回,继续织着布,说道:“我没跟她置气。”
陈方叹口气,低声说道:“逃难路本就难走,又摊上我一直生病,家里什么事都得你操心,还累得你和秋儿挣钱养活我……窝憋在这乡下地方,吃没的吃,穿没的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京……你心里憋屈,朝我发就是了,别对孩子撒气。秋儿以前糊涂,现在明白了,是菩萨佛祖看秋儿可怜,保佑秋儿的,说到底,是我们亏欠了秋儿……”
“都这么多年夫妻了,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祝氏打断了陈方的话,别过头去,说道:“不是我跟她撒气,是她明白事儿后,嘴上喊的是一回事,心里可没把我当娘了。”
“再说了,我们怎么亏欠她了?一说起秦公子,你看她那嫌弃的样子,配给秦公子还能委屈她了?”祝氏接着说道,很是发愁,喟然叹道:“说她两句就给我甩脸色,我是为她好,她不领情也就罢了。她这性子,到了京城,讨不了人家秦公子喜欢,有她吃亏的时候!”
走到小树林旁的村路上,未秋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