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之外,傅友德按刀而立。。
他年青时便自负勇名,当时天下尚未大‘乱’,他又不屑于去做强盗,只能以保镖为生。跟着商人走南闯北,靠商人手指缝里流下来的一点点钱财糊口,他常常在半夜起来把佩刀擦拭的雪亮,因为没有机会伸展自己的志气而郁闷。
后来弥勒教举事,他有心想加入,但内心深处根本不相信什么弥勒降世的箴言,没有加入在他家乡附近起兵的刘福通军。
再后来,当他想通了,在从武昌返回家乡的途中因缘际会加入了天完义军。他跟在徐寿辉身边斩杀了数十鞑子,但迫于形势多数时间都在逃亡,没有机会施展他的勇武。
他跟在徐寿辉身边有些日子了,徐寿辉对他很亲善,刚开始他以为自己受皇帝喜欢,觉得自己在天完朝中前途光明。后来他才发现,徐寿辉对许多人都是如此,根本就不是对他特别优待。他还是很感‘激’徐寿辉,但没有再当自己是特别的人。
倪元俊把控朝堂后,他们这些跟在徐寿辉身边的将官都被压制住。年后,有一段时间他特别郁闷,甚至生出投向别处的念头。
听说在大宋已经出兵北伐,那些领兵的将军都是他的老乡。听说天启在江南连续挫败鞑子,连浙东的方国珍都投降了。好像处处都比在天完朝廷又前途。
现在,他很庆幸自己没有走。
“‘乱’世中,我的功业就从今夜武昌城外开始吧。”他轻拍战马健硕的后背,下达了最简短也是最有气势的命令:“出击!”
倪元俊已经退回北营,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已经不可能。留给倪元俊整顿北营‘乱’兵的时间越短,他取胜的希望越大。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这个掌管天完重兵的机会。
“出击!”
“出击!”
亲信骑兵策马在军中驰骋相告。
前军步卒在催促中扒开北军大营的摆放的鹿角,‘挺’着长枪排列整齐往大营中火光最明亮的地方杀去。
“咚咚咚!”
催促进攻的战鼓声节奏越来越快。
傅友德率本部兵马加速行军赶上前营的步伐,亲自在‘乱’军中找到几个千夫长传令:“不要管其他人马,也不要理会俘获,直接杀向中军,砍翻倪元俊的帅旗。”
在黑夜中打仗根本无法观看战场全局做统筹指挥,甚至有许多士卒有夜盲症,根本看不见藏在暗处的对手。傅友德发现在这种情况下,兵贵神速最重要,他只需要带几千人杀到倪元俊的中军,突破北营中军,观望中的无数兵马必然溃败。
他亲自指挥四个千人队杀向北营中军方向,并令传令兵奔走相告,命后军不要顾忌侧翼的敌人,只需紧紧跟上他的脚步。
既然他没法指挥那么多兵马,倪元俊也无法用旗号指挥侧翼。双方只是以中军的兵马决一胜负。
南军人数虽然不多,但四个千人队组织有序目标明确,一路驱散零星抵挡的北军,直到杀到中军大营三百步外才遇到队列整齐的对手。
傅友德策马上前,在众多亲兵的护卫中亲自发动冲锋。
兵士们拆散附近的营帐,找来许多火把,点燃后扔向北军作为防守倚仗的营帐。
中军的大火越来越旺盛,方圆一里的士卒都能看清楚这里的战况。许多人都往这边跑,有人是来救援中军,有人是协助进攻,把战场搅‘乱’的如同一锅粥。
傅友德的战马被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射’中。
他跳下战马,右手举着大刀吼道:“为皇帝清除叛逆,护法降世明王就在此刻了,不怕死的都跟着我杀进去。”到了这最关键的时候,他也不得不用些欺骗的手段。
他‘挺’刀向前,拦在前面的北军士卒都被他的勇气震慑到,没有人能在他刀下应对超过三个回合。
亲兵连忙冲上前护住他,身后的士卒蜂拥而上,个个不甘落后,一举突破了北军中军大营外的防守。
三百步外,帅旗下的倪元俊看着傅友德凶悍的表现,脸‘色’苍白,指着他问倪元涵:“这个人就是傅友德吗?为什么不能为我所用?”
他掌控天完朝局,军中大小将官提拔无不经过大元帅府,竟然错过给这样的勇士施恩,让他为徐寿辉卖命,成为了自己的敌人。倪元俊既害怕又后悔。
傅友德手中大刀上下翻滚,一路杀得北军魂飞魄散,片刻间离帅旗已不足百步。
倪元涵拉住兄长的胳膊,心神俱裂,求道:“元帅,且避开他的锋芒,江北水师都是元帅的亲信,我等且战且退,等此人气势过了再反击。”
两侧都是军中宿将,哪里听不出来他想避战的念头。
南军汹涌而来,就像‘春’天汉江口的洪水,根本挡不住。
倪元俊用企求的目光看向左右,见诸将都避开他的目光,明白众人都被傅友德的勇猛震慑住,没人敢上去迎敌。
他摩挲着腰间长刀的刀柄,但自己也不敢上前。在这瞬间,他为自己的胆怯感到耻辱,但意识到如果自己上前被缠住,一定会死在这里。片刻之后,他做出了一个艰难决定:“撤兵!”
他的胆怯立刻传染给诸将,他怕死在这里,别人也怕。北营兵马再多,此刻也救不了中军。
帅旗一动,原本还在死撑着摇摇‘欲’坠的防线在傅友德的冲击下哄然溃败。
“倪元俊败了,倪元俊败了!”南军欢呼。
傅友德到此刻才敢放出骑兵,下令:“命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