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要做什么?”方建本惊恐交加,他自诩没有做错什么事,想着项甲可能是弄错了,或者是谁在将军面前诬告他,声嘶力竭的呼喊:“末将犯了什么过错,请将军明示。”
项甲板着脸,完全不理会,吩咐亲兵将他带到码头后面关押起来。
水师兵丁中起了一阵骚扰,方建本带来的五十个浙东老乡不愿意了。他们都是水师兵丁中小头目,不敢站出来公然反对项甲,但都想请项甲把自家前千户犯了什么事情弄明白。
整齐的队列立刻变得散乱,有人躲在人群中高呼:“千户大人犯了什么事,请项将军说明白啊。”
项甲视线冷冷的扫过混乱的水师兵丁队列,知道今夜不杀人是不可能了。
他要震慑这些人让他们听话,也要用人头给周顺和陈友谅一个交代。
“干什么,想造反吗?”他在马上指向众人一声怒喝。将军的威严当真胜过林中虎啸,骚扰的水师士卒慢慢安静下来。
既然动了杀心,项甲不可能就此息事宁人,指向人心惶惶的水师兵丁下令:“把刚才嚷嚷的人都给我揪出来。”
亲兵如狼似虎的扑过去,一盏茶功夫不到,经过一阵凶横的逼问,从水师队列中揪出来八个人。
“聚众作乱,违抗军令,乱我军心!”项甲冷酷喊出三条罪名,硬着心肠下达血腥的命令:“将此八人立刻斩首。”
众人都惊呆了,包括不远处的方建本在内,没人想到项甲会真的杀人。他们都没有罪证啊!
亲兵不敢动,项甲再怒喝一声:“斩首!”
亲兵再不犹豫,上来几个人分别把八个人按倒,在唾骂和哭天喊地中砍下八颗人头。码头的喧闹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如同头顶无尽的夜空般寂静。
方建本过了好半天才如梦初醒,大喊道:“项将军你怎敢无枢密院的批复擅自斩杀我营中兵士,你难道想造反吗?”
他喊出的话自己都不信。项甲可是府主的义子,弥勒教的元老,怎么会造反。浙东方家投靠天启时间太短,他又不是方家很关键的人物,还没有弄明白天启内部派系矛盾。
项甲扭过头,镇定的对他说了一句大实话:“是不是造反,不是你说了算。”
他不想再杀方建本,今夜会还会死很多人。这八颗首级可以让他控制芜湖水师,也足够给陈友谅交代。他的目的是在芜湖给天完朝廷水师大军让开一条道路,不是一定要杀的血流成河。
看着仍在地下的八颗人头,项甲有些伤心,这八个人都是无辜的。他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做下此事,所以昨日才在寺院里忏悔了整整一夜。
亲兵把方建本押走了,隔着老远还能听见他的骂声。这倒算得上是一条汉子,项甲禁不住在心里默默佩服。
步卒陆续进入码头,在各个进出路口设立岗哨。他们把水师兵丁看押起来,码头里一百多条空船随着波浪摇晃。
项甲走到码头风口朝上游观望,按照周顺在密信中说法,天完朝廷的水师会在子时之前到达芜湖。今夜有东风,天上有厚实的云层挡住了月亮,陈友谅挑选了一个非常合适的日子。
一个水师百户站在他身后战战兢兢,不知道今夜项甲将军到底要做什么。
“从这里去金陵,”项甲五根手指松开在半空中,感受风儿绕过自己的指尖,问:“战船需要多少时间?”
水师百户是熟练的船工,稍一思忖,回道:“大船顺江而下,如果张帆,大概两个多时辰就可以到了。”
项甲感叹:“真快啊。”
他暗自好笑自己在担心什么。陈友谅筹划了大半年,起五万精锐出兵,挑选一个天时地利均合适的时机,当然是把路上一切算计的清清楚楚。
想通后他便回到茅屋中安坐等候。
亥时,奉命了望的兵丁忽然一边大喊,一边朝这边狂奔过来,“将军,西边有船,西边来了好多大船。”
项甲走出茅屋,夜风更加大了,在他耳边呼呼吹过。
他往兵丁呼喊的方向了望,远处的灯火如游动的蟒蛇扭动身躯在黑暗的原野中爬过来。
“将军,”兵丁满脸惊恐,“好多大船,有贼兵来偷袭。”
项甲对他说:“不要慌,你以为今夜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挂着些许灯火的战船顺江而下,如离弦之箭,比项甲预计的要快的多。等到近处,他仔细辨认,来的大概有二十多艘战船。应该是陈友谅的先锋,只凭这几只船上的兵马根本不可能攻下金陵那样的大城。
岸上兵马做好戒备,严阵以待,把来人当做敌人对待。
项甲走到码头前,一直看着巨大的战船行驶到眼前,如突然降临的天兵天将。
天完战船比芜湖水师的战船大得多,与他在金陵见过方国珍从浙东带过来的战船差不多。陈友谅默默躲藏在南昌,原来已经集聚了如此雄厚的实力。他暗自心惊。
这座码头已经无人抵抗,第一艘战船穿过码头降下张开的大帆,在江心慢慢降速。
第二艘战船朝码头方向而来,一路撞翻了好几艘无人驾驭的天启军小战船。
有人举着灯火走上船头,这艘战船太大,不敢太靠岸停泊,怕搁浅在这里。从大船上下来两艘小船,往岸边划过来。
项甲走上前去迎接。
两艘小船在岸边靠岸,第一艘小船上下来一个全副盔甲的独眼龙,带着二三十个甲士。周顺从第二艘小船上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