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乌黑的血液都是被荒芜的复制所摧毁的细胞。 p:///在这样此消彼长的态势之下,荒芜没花多少时间,就在程子介体内站稳了脚跟,和十六形成了均势,并且开始有了主动出击的能力。
伴随着荒芜和十六的鏖战,程子介发现更致命的一点随之出现:十六和荒芜这样剧烈而反复的拉锯需大量调用他体内的能量。能量储备在它们的消耗下飞速枯竭,程子介很快就没有了任何力气。
现在即使他恢复知觉,恐怕也再没有动一根小指头的能力了。
两群病毒仍然纠结成一团,互相用蛋白质凸起挤压对方,侵入对方的内核,捣毁对方的遗传核心……然而,十六不久就招架不住了。随着十六能调用的能量越来越少,它的个体也逐渐失去了活力,在荒芜的攻击下纷纷败下阵来。
“停止……停止……这个人类的身体没有能量储备了……”十六艰难地抵抗着,试图阻止荒芜向程子介的神经系统前进,突然痛苦地哀求道:“我们再这么消耗他的能量,他会连维持基本生命活动的能量都耗光的……”
“我不在意。”荒芜冷酷而得意地回答道:“这样更好。反正我们要占据他的身体,就要终结他作为人类的生命。”
荒芜当然并不在意。它甚至还在继续调动着程子介最后的,仅仅用于维持心跳和呼吸的能量储备。荒芜可以不顾后果地伤害程子介,但十六却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它在这场和同类的战争中彻底失败了。
程子介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重,呼吸也越来越缓慢,一阵阵无力的心悸感觉逐渐蔓延。而十六的情况一样不妙:因为既不能伤害程子介的健康细胞进行自我复制,也不敢继续调用程子介用于维持生命的最后的能量储备,十六零落的个体终于抵抗不住荒芜的攻击,开始向程子介的身体深处撤退。
很快就是一溃千里。
于是,程子介从嘴唇到大脑的这一段短短的距离,就彻底敞开在荒芜的面前,一片坦途。
而此时,枪声和爆炸声已经就在程子介所在的大楼下一层响起。因此荒芜也不去追击十六,而是集结着自己的个体,开始向程子介的脑干进发。同时道:“十六,我给了你足够的机会。你却选择为了这个人类反抗我。你放着这么完美的人类身体,不占据,不利用,简直是浪费。我却不得不被一具残缺脆弱的身体束缚,无法完成我们族群的伟大使命。所以,这具身体是我的了。至于你,就安心地等待我占据了这具身体以后被毁灭吧。这就是你背叛族群的代价。”
“不……”十六的意识也变得微弱起来。大量个体的损失让它那以维持,但它仍然在程子介身体内尽量集结着,似乎想要发动最后一次反击。
“没用的。你不敢调用这个人类的能量,如何与我对抗。”荒芜对它背水一战的企图不屑一顾:“你如果继续调用他的能量,他就必死无疑。你如果不调用他的能量,就只能乖乖地看着我占据这具身体。”
十六只能绝望地喊着:“不……对不起……程子介……”
程子介也是一样绝望。虽然楼下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声逐渐接近,但显然荒芜有足够的时间完成它的工作。程子介只能和十六一起,眼睁睁地看着荒芜的那些个体全部集中到了自己的脑干边,然后向内开始入侵。
“怎么回事。”然而荒芜的侵占刚一开始,就停止了下来。程子介只能感到它的情绪非常惊讶也非常激动,似乎是发生了某种出乎它意料的情况:“这个人类的中枢神经细胞外有一层屏障?这是什么?我从未见过这种东西。这是什么?为什么我侵入不了这个人类的中枢神经?为什么?这样不行——这样也不行……”
荒芜逐渐变得烦躁而慌乱起来,它的个体群也在程子介的大脑周围显得有些杂乱地游走着,显然找不到入侵的途径。
程子介惊讶万分,这样的情况让他稍微安心了些,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而荒芜突然向十六发来了一句责问:“我就知道这个人类背叛了你。他在自己的中枢神经细胞外建立了一层严密的保护!所以你才无法继续使用他的感官,无法共享他的意识!你被他欺骗了!”
十六没有作出回应。难道它知道些什么?程子介忍不住用意识向它询问道:“十六,是你帮我做出的改造吗?”
沉默片刻后,十六才茫然地作出了回答:“不是我。”
“当然不是你,愚蠢。”荒芜的情绪愤怒而烦躁:“这是通过化学手段改变了他中枢神经细胞膜的结构,让我们的个体无法进入。我们自己做不到这一点。”
化学手段?程子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向十六解释道:“十六,我没有做什么改造自己中枢神经细胞的事,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十六已经将自己那些零散的个体再次统一组织起来,和荒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停住了。它这次回答得很快:“你之前的记忆和意识中完全没有相关的计划和动机。程子介,我相信你,不会被荒芜挑拨的。”
“挑拨?你竟然认为我是挑拨,却相信这个人类的欺骗?”荒芜显得有些气急败坏,而它反复作出的入侵程子介中枢神经的努力,却在那道无形的屏障面前毫无作用。
“我没有欺骗十六。”程子介忍无可忍:“我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十六也对荒芜的说法不屑一顾:“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