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程子介也颇有担心,现在严少将说来更是令人信服。于是赶紧道:“将军,我之前已经建议她们迁到双河居住了。但是她们还需要一些时间接受。”
严少将看着程子介,似乎有些无奈。沉默片刻之后道:“嗯。我只是提醒你那里需要注意。易攻难守,而且会分散我们的兵力。具体怎么处理,你现在是指挥官,还是看你自己的判断。”
“是,将军,我会再去催促她们迁走的。”程子介不敢怠慢,肃然回答道。
“好。”严少将有些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脸上浮现出一抹倦色。程子介觉得应该告辞了,准备起身,他却继续道:“小程。有时候你强硬一点,并不意味着你不尊重别人,而是情势需要下,你这么做最妥善,对他们也最好。当然,这是我的作风,你还是按照你自己的做法来,把这当成一些个人方面的经验就好。”
“好的,将军,我明白了。”程子介站起身来,扶着严少将躺好:“您也不适合长时间消耗精力,还是安心休息才好。我先下去了。”
“嗯。”严少将由着程子介安顿好自己,疲惫的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容,看着程子介的目光也流露出一抹异样的亲切之感。程子介多少有些诧异,毕竟严少将在以前给人的感觉从来只有严厉刚毅,几乎从来不会流露出柔和的这一面。但他当然不会当面多说什么,而是为严少将盖好被单,看着他合上眼睛,面部的表情彻底放松下来,才悄悄地离开了病房。
独自穿过安静的基地,程子介仔细思索着和严少将的这次谈话。当然,那段严厉的训斥将会长时间地记在程子介心里,严少将已经说得足够清楚明白,其实没什么需要反复思考的地方,只需要记住那些话就行。相比之下,程子介更在意的,是严少将的态度变化。
如果说,上次见面时严少将提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是难得的真情流露,那这一次,他对程子介的态度变化更大了。以前他不管说什么都是简洁有力,但刚刚他对程子介讲解一些自己的分析时,却极为细致,甚至接近了啰嗦的程度,给程子介的感觉,就是一位亲近的长辈在对自己耐心的教诲。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
当然,这样更好。以前的严少将实在难以亲近,即便程子介和他多有合作,但见面时却总有一种冷漠的疏离感。两人的交流完全只是为了一致的利益,而完全没有任何感情可言。这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自己随时会因为利益而被抛弃。
直到刚才,两人的交流才第一次带着感情,伴随着诚恳和关怀,而不是利益。
是因为相处时间足够长,还是因为受伤的人心理总是更脆弱更柔软?不论为什么出现这样的变化,程子介都是心情大好。这才是他最熟悉的也最喜欢的人际关系。脚步轻快地视察了基地一圈,然后是午餐和午后休息。从短暂的午睡中醒来之后,程子介第一件事就是吩咐相关单位去开启那些隐藏在丘陵中的防空阵地,然后找来了负责情报和联络其他单位的部下,向他询问了长南市周边的情况。
面对程子介的问题,那位军官显得颇为尴尬,他几乎对长南的情况一无所知。但程子介明白,病毒爆发之后,要求他们掌握全国各地所有城市的情报实在是太强人所难。长南市距离这儿将近两千公里,地处内陆高原,和海源风马牛不相及。如果不是最新的研究指向那个地方,程子介也根本不会在地图上看它一眼。
所以,程子介也只是让他去尽量整理一下现有的关于长南的资料,再派人送来看看就行。
部队现在已经回到了基地,各单位都在各司其职,所以午后也没什么事务需要处理。程子介难得地清净了下来,甚至感觉有些无聊,但又不敢离开办公室。直到太阳西沉,办公室的门才再次被敲响。
不管是什么事情,有点事干总是好的。正在昏昏欲睡的程子介一下子没了睡意,大声喊道:“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中尉军官,手中抱着一只文件夹,夹着一叠薄薄的文件。这年轻人白净单薄,一看就不是前线战斗人员。进门之后也显得有些紧张局促,僵硬地敬礼之后,结结巴巴地报告道:“中尉冯奕,受我们上、上校指示,前来向长官呈、呈送关于长南的情报资料。”
程子介微笑起来,尽量平和轻柔地招了招手:“拿来吧。”
年轻军官赶紧走到办公桌边,双手呈上文件。等程子介接过之后,又捧出一张回执:“没、没问题的话,请长官签……签个字,让我回去复命。”
程子介理解这年轻人的不安。他是程子介这几天接见的最低级别军官,恐怕以前他也没机会进这间办公室。所以程子介飞快地在回执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看了一眼之后,对自己的书法感觉非常不满,但还是笑着递还给那位年轻军官。
年轻军官如释重负,双手接过之后便敬了个礼,转身走向门口。但他刚拉开房门,程子介便喊道:“稍等。”
“长、长官?”程子介的呼唤吓了他一跳,浑身僵硬地站住了。而程子介把目光从文件中那些各种比例的军用地图上移开,看着他笑道:“你先别走。这些地图,还有这些报告里的术语我根本看不懂,你来帮我解释一下吧。”
“长官,我、我也是新、新入伍的,我……”那年轻人更紧张了。但程子介大笑起来:“冯奕中尉对吧?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