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悦心头百般滋味杂陈,想要进三爷的绘雨舍怎么就这么难?如今非但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反而还担了一个破相克主的名声,今儿看着一向不愿意抛头露面的姜姨娘害怕自己冲撞了她的儿子,也是挺身而出。看来此番进绘雨舍的路途实在是太难走了,既如此还需另外想个法子的。
可是能怎么办呢?既然自己进不去要不将妹妹雪儿接出来,但是三爷如今当她宝贝的看护着,哪里有那个空当儿给自己钻?若是自己表现的对雪儿太过在意了,难免会遭人非议,自己已经惹了一身骚,千万不能让妹妹卷进来。再不济偷偷带着妹妹逃出去,可是容家戒备这般森严,她们又都是将自己卖了为奴的人,到时候不光是官奴的身份会被抓,即便是私奴逃跑被抓回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怎么办?怎么办?本来好好的逃跑计划,竟然因为姜姨娘的一番好心在混乱的流民队伍中救了雪儿,便将她们姐妹两个搅合进了容家,陷入这般两难之地。
她心头的苦闷无从宣泄一掌拍在了身边的垂柳树干上,手掌麻木木的痛。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抿着唇将头埋进胳膊间,蹭着粗糙的柳树干压抑着喷薄而出的哭泣。
魏悦正自难过间,手臂被人轻轻碰了碰,她一惊忙抬起了头。正对上了一双冰冷的鹰眸,恰似漫天的星辰不小心落入此人的眼中,亮的璀璨,冷的慑人。
这里本来是通往后厨的一个僻静角落,平日里根本没有人走过,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穿着件靛蓝色缂丝锦袍,站姿笔挺的如同北方原野上的白杨树。英俊却又棱角分明的脸孔绷得紧紧的不苟言笑,以至于线条分明的唇角露出一道深沟。
魏悦被他紧紧盯着瞬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凝固了,就像在流放的路上,有一次遇到了狼群一样。她至今忘不掉尽管很多人依偎在一起可还是逃不脱饿狼冰冷的视线。就如同现在,她被此人的视线吞噬折磨而不敢呼吸。
容祺唇间渐渐勾了勾,如果那算一个人类的笑容的话,但是在魏悦看来他这样的笑容比哭还要令人恐惧。
他缓缓将一方帕子递到了魏悦的面前,魏悦这才醒悟过来也不敢去接。自己刚才进澄锦堂的时候紧张万分根本没注意到前厅中还有哪些人,当然也不会注意到一直紧紧盯着她观察的容祺。
魏悦的底细容祺已经开始查了,国之四维策论若真是这丫头写的,倒是太过惊世骇俗了。今天看到容善竟然为了这个丫头当众羞辱一向八面玲珑的萧姨娘,他就在心头开始酝酿一个计划。也许容善的软肋被他已经找到,既然他那么在乎一个毁了容的丫头,那么他就利用这个丫头毁了容家唯一的嫡子。
魏悦本来就聪慧,在他的眼眸中突然察觉到了一抹阴谋的气息,越发的警惕了万分。随即福了福道:“惊扰了公子,还请担待。”
容祺看着手中的帕子,冷冷一笑,这丫头倒是不给他面子果然有意思。突然手中的帕子被他用内力震碎了去,片片散落在了风中。
魏悦大骇,以前也看过一些奇门遁甲之类的闲书,看到这么柔软的丝帕竟然被他的内力瞬间撕碎知道此人的武功决计是很高的。这么高深莫测的武功,这般的贵公子的装束,又是出现在容宅的后院。她顿时脸色白了几分,莫非是那个人称冷面罗煞的容家大爷容祺?忙重新福了下去道:“婢子给大爷请安!”
“呵!果然聪明剔透的一个小丫头,怪不得二弟会被你迷惑,”容祺围着她缓缓走了几步。
魏悦的手紧紧攥着衣摆垂在身子两侧,不安的感觉阵阵袭来。虽然两世为人可是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也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的气势竟然可以强大到这般程度,单单是看着你便也会让人俯首投降。
空气中到处是不安的因素,甚至带着紧张。容祺缓缓站定在了魏悦的面前,俯视着娇小玲珑的魏悦,缓缓垂首凑到了魏悦的耳边。一股子苦涩的龙涎香味道袭来,让她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小丫头!”容祺的声音像是暗夜的魔鬼般低沉却富有磁性,一字一顿道,“容善再怎么尊贵也护不了你周全,这个世界到处是杀戮,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求人不如求己。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混进容家,依着你的国之四维策论想来绝不简单。既如此,不若遇佛杀佛,遇神杀神,到时候你成了强者,谁还敢将你捏在掌心?”
魏悦一个踉跄退开几步,完全听不懂容祺在说什么。况且第一次见面便说这些奇怪的话,越发令她心惊肉跳。
容祺缓缓抬起了身子,恢复到之前的冷漠挺俊,再也没有一丝笑容。转过身顺着青石甬道穿过了月洞门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之中,魏悦整个人好像被抽去经脉,软软瘫坐在了一边的石凳上。
她只想护妹妹周全,完全没兴趣参与这容宅的勾心斗角,却没想到初次见面容家长公子竟然会这般同她说话,实在是令人诧异万分。好半天才缓过些气息来,忙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回后厨的方向走去。
建州玉秀河畔的萧府此时闪烁着几点烛火,一个人匆匆忙忙走进了三进的院子,粉墙灰瓦,青砖黑门。轩阁中清一色的黑漆家具,青花瓷的花觚,宝蓝色的锦缎帐子,墙上挂了很多的字画出手不凡,案几上的珊瑚镇纸透着家境殷实的书香门第做派。
案几边的萧子谦身穿蜜合色杭绸锦袍,头发用玉冠束了起来,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