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府坐落在建州城的东面,靠近宫城,自是带着一番别样的荣宠在里面。容府隔河而对的便是百官府邸。
秦家便是头一家,接着转过一条街道就是魏家。马车的车帘微微掀开了一条缝隙,魏悦别过头看着魏家大门上那触目惊心的官府封印。门庭前清冷万分,墙头都已经长出了草。
魏悦猛的闭上了眼睛,扬起了头,眼泪强行憋了回去。从今往后再没有魏家,再没有魏悦这个人的存在。从今往后她将是另一个人,但是那些欠下魏家血债的人,她魏悦对天发誓一个也不会放过。
“到了!下来吧!”赵妈妈唤了一声。
魏悦机灵的率先下了马车,抬手却也不便接触赵妈妈和芸大嫂子的衣袖,只是躬身虚扶着她们下了马车。
芸大嫂子看在眼中不得不点了点头,还算识些眼色,不枉她们施了一回善心。
随同下车的还有那个新买来的小丫头,那丫头的爹爹不方便坐在马车里,同马夫挤在了外面的车辕上。
“芸大嫂子,我先领着他们去翠福园,你这会子去姜姨娘那里回个话,孩子已经买下了,先去萧姨娘这边点个卯记在账上。月底夫人要对账的,一会差人将孩子给她送去。”
“那好,”芸大嫂子忙笑道,“再辛苦一趟赵妈妈了。”
容府里头正室夫人是容夫人,还有三位姨娘。珂姨娘生下了长子容祺在府里头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但是却一心向佛,倒也不掌事。
容夫人生下嫡子容善自是尊宠的很,在府里头便是说一不二的,倒也将下头几个姨娘还有开了脸的大丫头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姜姨娘生下了三爷容永后,不愿意出头露面,只是躲在西苑中绣花弄草倒也安然。
最最奇怪的便是那位容貌极美的萧姨娘,虽然生下了一个女儿,身份地位按理说是低一等的。没曾想却深得容夫人的喜欢和器重,容府中的这些琐碎事务具是交给了萧姨娘办理。
那萧姨娘巧舌如莲,八面玲珑倒也将诺大的后院琐事分割的清清楚楚,条理得很。而且安平侯容永昌也是喜欢这个萧姨娘,倒是在容府中得宠的很。
魏悦垂着头从侧门随着赵妈妈走了进去,果然容宅气势宏伟,通向各个院子的青石甬道四通八达,宛若另一座宫城。岂是魏家那种寻常官邸所能比得了的?
她好奇的瞅了一眼,垂首跟了上去。早就听闻容家的权势熏天,如今单单凭着这座浩瀚的容府便可见一斑。
“赵妈妈!”一个俏生生的身着翠色衣衫的丫头从翠福园门庭处快步走了过来。
“你家主子在不在?”
“在呢!刚睡醒了!昨儿去夫人那边听戏熬了夜,今儿起得迟了一些,这会子还犯困呢!”
赵妈妈心头有了计较,放缓了脚步转过身叮嘱魏悦等人:“脚步轻一些,小心着点儿应对。”
魏悦忙躬身应了一声诺,脚步更是轻了几分,举止倒也甚为得体。
“赵妈妈这是新买的丫头吗?”
“嗯!”赵妈妈也不敢多言,心里头寻思着怎么将这个破了相的丫头留在容府中。
正房,东西两厢的厢房前廊与一条后廊相连接形成一个规模很大的四合院。院子里种着两株巨大的西府海棠一东一西相映成趣。结了满树的珊瑚红的果子,配着苍翠的叶子煞是喜人。
廊下一排桂树,植在瓷缸之中,簇簇金黄缀于叶间,馥郁芬芳。
“赵妈妈来了?”一个眉眼如画身着一袭粉衫的丫头从正房门庭中迎了出来。脸颊上的两只酒窝甚是喜人,一看便是聪明伶俐的很。
“三爷要的孩子买了回来,劳烦芳菲姑娘进去回禀一声儿。”
“赵妈妈且等等!”那丫头折回了身子,走进了正房。
魏悦只觉得两条腿不停的哆嗦,实在是饿透了,强咬着牙逼迫自己不要倒下,不要倒下。
不一会儿芳菲打起了帘子,赵妈妈领着魏悦和那对儿父女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迎面便是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绣屏风,屏风的那边站立着几个小丫头端着一应洗漱用的物件儿,具是屏声敛气。
“萧姨娘安好!”赵妈妈轻轻站在屏风边儿上。
“三爷要的孩子呢?”一个极其慵懒的女子声音传来。
赵妈妈忙将那父女二人带了进去,只听的一阵衣裳窸窸窣窣的声音,估计是跪下请安。
魏悦垂首站在屏风外面,两只手紧紧攥着,掌心里头全是汗。
“让那孩子抬起头来!”
“快抬起头来!”赵妈妈忙道。
“呵!样子还算清秀!芳菲封二十两银子来。”
“是!”
“带孩子去洗一洗,洗过后再送到三爷那里去,莫要污了三爷的眼睛。”
“是!”
不一会儿那个中年汉子红着眼睛拿着银子退了出来,眼眸中甚是凄惶难安。
魏悦赶紧垂下了头,只听的里面赵妈妈道:“姨奶奶,今儿还带了一个丫头回来。为人倒是伶俐得很,家中遭了难,也不要银子只是管口吃的就行。整好儿后厨缺个人,李老婆子儿子娶亲回去了,过几天便是中元节。少不得哥儿爷们还有馨姐儿要闹腾着办个宴会,老奴寻思着缺人就带回来了。”
“什么来历啊?不三不四的人可是不能领进来的!你也知道府里面的规矩,街面儿上那么多逃荒的遭难的难不成都领进来么?当容府是什么?”
“回禀姨奶奶,这丫头也是可怜见的,爷娘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