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我能再睁开眼睛。
胸口火辣辣的疼,几乎让我喘不上气来。
我以为我会就这么死了,我也没打算再活下去。睁眼就瞧见那个少年,一身黑衣,立在风中,风吹起他的衣摆,猎猎作响。
我禁不住咳了一声,他转过脸来看我,“你醒了。”
我点了点头,“你是?”
“你不懂水性还一直往水里钻,是要找什么?我这里有熟悉水性的人,或可以帮你。”那少年逆着光站在船头,身姿十分挺拔,声音清清冷冷的,却叫此时浑身冰冷的我觉得分外温暖。
我摇了摇头,“不,找不到了……”
“很重要?”那少年用微扬的音调问道。
“我的孩子……”我轻声喃喃了一句。
却不料那少年听力那般好,“孩子落了水?来人,救人。”
“不,不是……”我摇头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借口说道,“不是现在落的水,早几日前便被人溺死在这水中……晚了,已经晚了……”
那少年静静的看着我,忽而问道:“所以,你是跳湖自尽?”
不知为何,他一句话,忽然就让我愧疚难当,无地自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我似乎点了头,又似乎没有,胸腔里火辣辣的疼让我的意识有些模糊。
建宁府的水患淹死了很多人,一心想要救人寻死的我却被那少年所救。
我被他安置在建宁府灾后临时搭建的府衙之内,他派人照料我的吃喝。却并不让人看住我,甚是一天傍晚,还看着天边的云对我说,“如果你不想活下去,我不拦着,你要寻死,我也不会再救你。可你千万别觉得你死是为了你儿子。”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渐渐好了以后才打听到,救了我那少年叫宣绍。乃是圣上面前第一红人,十岁救驾有功,十三岁便可参朝议政,行走圣上面前无需跪拜,无需通禀,真正的天之骄子。
他不管对谁都是一副冷言冷语的冷面孔,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救我一命的缘故,我总觉得他心底并不像面上看上去如此冷漠。
我好了以后,继续参与到救助灾民的事物中。不过我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径直不顾性命的莽撞往前冲。
我功夫很好,师承武当,只要不下水,救人不在话下。之前溺水险些身亡,乃是我自己没有求生的意志,只想一死了之。
可那日被宣绍所救,又被他直白问出那句话,我就为曾经有过的念头羞愧,再不会主动赴死。
他一直以为我的儿子是被大水冲走,一直吩咐他手下之人留意帮我寻找孩子。
建宁府的水患救助,及灾后建设,并不归他管,他只是路过此地。我从他手下之人的口中听闻到,他已经是为我多耽搁了十几日。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寻找孩子,而耽搁自己行程的人,一定不会是面冷心硬之人。
我觉得宣绍是个很不错的少年,那日晚上,我找到他,跟他说了实话。
“我的孩子不是被大水冲走了,乃是……被人陷害,死于这场水患。”我对他说道。
他想了想,忽而打量我一眼道:“你儿子是建宁府府尹?”
我不料他竟如此聪慧,竟一下子便猜中了。便是听闻“陷害”二字,知道我儿是牵涉此事的官员,但涉事的官员良多,他竟能一下猜中,还是让我诧异。
我缓缓点了点头,无奈的苦笑,“是,我乃建宁人士,年少娶得娇妻,妻怀有身孕五个多月之时,忽然失去踪迹。我苦寻无果,险些丧命,幸得武当师父相救,将我带回武当。为我疗伤治病,我病好心已死,便在武当留了下来,得掌门亲传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