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雁回只觉杨岳的胳膊像两根铁棍,她根本掰不动。
还不待皂隶上前拉开,焦云尚已上前扯过杨岳,一掌将他掴在地上:“我们便是见了不认识的女孩,也绝不会欺侮。你也是做爹的人,还有你那婆娘和你生的那畜生,也是当娘的,当哥哥的。你们也配!你今日被亲女揭露恶行,实在是报应。”
才这么一会工夫,杨莺已是白眼上翻,脖颈间两个红红的指痕。杨岳的手甫一松开,她便又是咳,又是呕,又觉脖颈上火辣辣疼的难受。
杨雁回也有过这样被亲生父亲往死里掐的经历。那穷凶极恶的模样,那憎恨嫌恶的表情,恨不能将她剥皮蚀骨一般。杨岳方才对杨莺,也是如此。
她被秦明杰那么掐过一次后,便对他再没有半分孺慕之情了。
杨雁回只觉杨莺可怜,和庄秀云一阵安抚,她才渐渐好些了。
杨鸿向周遭抱拳道:“诸位差爷,还有村里的长辈,都听见方才舍妹的话了吧?”
一番扰攘后,闵氏终究还是跟着官差走了,临出屋门前,对女儿道:“我不走,家里就安生不了,你爹便不得好好歇息。你在家里,要好生照顾你爹。”
杨雁回连忙应了,一边点头,眼泪又往下落。
闵氏也是走得一步三回头,甚是担心家中情状。
所幸几个皂隶在杨岳家搜寻出了埋在鸡槽下,还未来得及处理的生包子。杨崎家里的毒包子也被封好带走了。
……
因案情重大,涉案者又是各执一词,天亮不久,穆知县接了诉状,便当堂开审。
谁知审案之时,又有奇事发生。
杨岳、周氏合谋投毒杀害杨崎一事,因人证、物证俱全,审理起来甚是简单。穆知县并未传杨莺上堂作证,说是有违天和,只以昨夜杨家在场人的口供为准。那包子里的毒,也和杨崎所中之毒一样。可见此事与闵氏无干,这是无疑了的。
但杨闵氏通奸一案,却是扑朔迷离。因当时是被抓奸在床,而几个雇工口中所说买鱼的客人却从未出现过,疑似杜撰。
穆知县并不很信闵氏的辩白。
作为抓奸者的杜丰收,因思忖穆知县是进士出身,应该是不喜乡村俚语,竟学着文人的做派,拿腔拿调的说什么:“那杨二郎卧床久矣,谁知这正当虎狼之年的妇人,能否禁得住床笫寂寞!”
闵氏被他一番话激得,简直恨不能当场生生扼死这个王八蛋。
那堂上的穆知县听了,觉得颇有道理,怒视闵氏道:“你这妇人,若再不从实招来,便是自讨皮肉之苦,本县可要拶你了。”
堂外一干杨家儿女听了,先就已面色大变。
杨鸿甚是后悔。早知如此,他前年就是豁出命去,也要考个功名回来。否则家中中也不至于毫无根基,要任由母亲在公堂上被刑讯。
闵氏自然不肯平白被人冤枉,辩解道:“民妇并未与人通奸,大人莫非要屈打成招不成?”
穆知县正待发怒,众人忽见一个皂隶上前,附耳对穆知县说了几句话。
于是,穆知县在众目睽睽之下,竟丢下一干人等离堂而去。说是有紧急公文要先看一看。
……
穆知县当然不是去看什么紧急公文,实则是回内宅去见他的太太。虽他在外头气势汹汹,三纲五常喊得震天响,回到内宅见了老婆大人,却是王八脖子一缩,一丝大气也不敢出。
穆夫人双眼一瞪,吓得老公双股战战。接着,就见穆夫人掐腰戳脑门的骂起汉子来:“你要拶谁?你要打谁?你是要给家里招祸你知不知道?”
穆知县不明所以:“我如何就给家里招祸了?我瞧着那杨闵氏确实不像个守妇道的,况且威远……”
穆夫人道:“威什么远?那威远侯夫人的娘家嫡母,才派人来向我递了请柬,叫我去参加她七日后的寿辰呢。那过来送请柬的媳妇子还说了,这杨闵氏分明是吃的屈官司。她家太太素喜这家人品行端正,养出来的鱼也好吃,杨家不想给秦家送鱼,秦太太还要说好话请人家送哩。”
穆知县只觉自己这个父母官做的太憋屈,便道:“这威远侯是勋戚,那秦夫人是礼部侍郎家的正头太太。我要升迁还真求不着他们,可平日里又不能得罪了他们。一个让我整杨家,一个让我放了杨家,真是愁杀人!”
穆夫人怒道:“吏部的人总能干系到你升迁。那吏部尚书曹选的夫人,与温夫人相熟,温夫人又与忠烈侯极相熟的。你小心转天曹夫人向曹尚书吹吹枕头风,参你个政绩不佳,褫了你的职。你不看看这大康朝有几个人敢去惹萧夫人?你是生出了几个胆子敢去惹她?你有几个脑袋几条命?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你在人家面前算老几?!”
穆知县被太太一通唾沫星子喷的头昏脑涨,却是擦也不敢擦,只是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扯上了萧夫人?”
“哼”穆夫人气呼呼冷哼一声,道:“朝儿都跟我说了,那牛捕头是被杨家的小丫头拿话吓住了,所以早就进了青梅村,却不敢拿人。他姓牛的怕丢人,不愿让人说自己叫个小丫头给制住了,所以才不曾跟你说这些话。杨家那女儿现就在外头听审,你打听打听她那脖子里的项圈,腰上的玉佩,是谁给她的?!都是萧桐给的!人家一个小女孩儿,带着自己的干姊姊,大模大样进侯府做客。你呢?你连镇南侯府大门上的一块漆都摸不着!”
想了想,又道:“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