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杰闻听家中出了大事,匆匆归家后,就见葛倩容正坐在卧房里垂泪。两个孩子睡在她的床上,俱都睡颜安详,一看便都安好。
眼看秦明杰进来,葛倩容理也不理,只顾在一边垂泪。她这次是真的后怕,想想这些糟心事,便又气又伤心。苏慧男这个贱人,怎么这么顽强,这么难弄垮!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她竟然还能反戈一击。也怪她大意,以为在这府里,再没有哪个姨娘能碍她的事了!结果竟连着了人家两回道!
秦明杰看了看两个孩子,又对葛倩容道:“家仆来报我是时,说你脚伤了,如今如何了?”
葛倩容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瞧他,声音里满是怨气:“死不了,也瘸不了。”话毕,又觉得可能会吵醒孩子,便一瘸一拐出去了。秦明杰很体贴的扶了一把太太,却被葛倩容一脸嫌弃的甩开了,“拿开你的脏手。”
秦明杰不由一怔。太太的性子几时变得这么凶悍了?
葛倩容来到耳房里,打发守在外头的乳母进去照看孩子,她自坐到一边的榻上,拿帕子抹了一把泪,垂头不语,生起闷气来。
秦明杰近来的日子也不大好过。身为礼部尚书,家中出了那样的丑事。别人无论是猜测他和儿子乱穿靴,还是相信真的是那个姨娘诬陷秦英,他们秦家都丢了大人。他这个礼部尚书,着实没面子,被同僚们明里暗里的耻笑,还有御史纷纷上折子弹劾他治家不力。还说什么,无力齐家之人,如何治国,如何担得起礼部尚书的高位?秦明杰为此真是烦透了。秦英向来洁身自好,他自然是不相信秦英会非礼什么春姨娘的。苏慧男说是葛倩容指使春姨娘做的,他听了,只觉得那个女人已经疯了。为了弄垮葛倩容,什么样的疯话都说。莫说倩容不是那样的人,便是那样的恶妇,这样做对倩容又有什么好处?毁了他的前途,毁了秦英的前途,对倩容自己,对倩容和他的一双儿女,又有什么样的好处?
他原本是想处死春姨娘,葛倩容却劝说他不要再让秦家后宅出人命了。再者说,春姨娘这时候死了,人人都会怀疑是秦家动手脚弄死了她。秦明杰才升官,万不能这时候授人以柄,让人拿住这等大错。伺候了他多年的老姨娘,那是随便能弄死的么?再者说,春姨娘为何不对别人下手,偏要对秦英下手,根源在谁身上,他也该好好想想。谁受气这么多年,又掉过孩子,谁心里也会有恨的。
一席话,将事情的责任归咎到了苏慧男身上。偏秦明杰也觉得,说到底,这事的根源真的在苏慧男身上。如果不是苏慧男往日里背着他做了那么多心狠手辣飞扬跋扈的事,春姨娘也不会仇恨苏慧男且他又最不想影响前途,便听从了葛倩容的建议,只是将春姨娘悄悄发卖了。
只是太太既是今日受了惊吓,秦明杰少不得也要先将自己的烦恼丢开,先耐下性子安抚一番老婆。他道:“我知道你今日受委屈了,那些办事不力的下人,我会……”
“呸!”葛倩容打断他,啐道,“你不用哄我,我也不是三岁的孩子。今儿个这事,跟什么办事不力的下人有什么干系?那个疯女人,前几日不知哪里找来的孤老,先是想弄死我的孩子,一计不成,便要一起弄死我们娘儿几个。”
秦明杰道:“这家里哪有女人养什么孤老?”
葛倩容道:“不是苏慧男养得孤老,为何要帮她杀人?是杀人,不是杀猪宰牛!”
秦明杰不满道:“事情是谁做的,又没查出来,你这是要做甚?”
葛倩容高声道:“还用查么?这府里,有谁是盼着我们娘儿几个死的?头一个,绝不会是老太太。若不是她将我们娘儿几个照顾得妥帖,我那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还不知道。第二个,也绝不会是老爷你。夏姨娘、晚姨娘,有这个本事么?她们要有这个能耐,以前还会靠着巴结苏慧男那贱妇过日子?明摆着的事,老爷还要来装傻。是不是等我们娘儿几个死了,你才高兴?”
她忽然大发脾气,秦明杰一时竟无所适从了。葛倩容一向都是温柔体贴,又知礼又懂得体谅人的呀。大约是孩子连番遭人谋害,她心情不好吧。秦明杰觉得也可以理解。
谁知葛倩容嚷起来便没个完了,仍又骂道:“你养个毒蛇一样的淫妇在后宅,害死秦家多少人命。如今你心知肚明却不管管。眼瞅着那淫妇被打压到了这般境地,竟还能又杀到你老婆你儿子你女儿头上,你还是不肯管管。秦明杰,你没有良心!你那心肝,只怕让哪个狐狸精迷住了,要不就是让狗吃了!”
清平居的下人还从未见过脾气这般大的太太,一个个也都是面面相觑,劝又不敢劝,只得各自悄悄回避,假装没听见太太的嚷骂声。
秦明杰从来不曾受过老婆和小妾的气,听葛倩容这么说他,脸上着实挂不住,恼道:“你怎地如此不识大体?”
葛倩容气急反笑:“我不识大体,老爷告诉我,怎样才算识大体?我不过是要教训那贱妇几下罢了,秦英拦着,你身边的人也拦着。我这个当家太太,做得还有什么意思?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你既如此看轻我们几个,改日我们娘儿几个便都离了你的眼睛,让你自己在家里清清静静陪着那条美人蛇好了。只怕那淫妇养得孤老,看不过你和他的女人又缠在一起,连你也要杀了呢。”
秦明杰怒道:“如今什么人证物证都没有,你便一口咬定是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