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疾驰,杨雁回却还在道:“再快一些,要快。只要别撞了人,能多快就多快!”
赶车的马夫便依着她的意思,快马扬鞭,马儿跑得更快了些。
杨雁回仍旧低声叹道:“希望来得急才好。九儿怎么这么想不开呢。有我们家里人在,她这是出的哪门子头啊。”这么拼个鱼死网破,有什么好处呢?
云香道:“夫人,我听闻那顺天府尹是个官场老狐狸了,平日里谁也不得罪,只怕九儿一个丫头,落不了什么好。那顺天府尹只要捏住了九儿身为奴仆,却胆敢状告主子这一点,便可光明正大不受理此案,反倒要痛罚九儿。他若要这么判案,谁也不能说他什么。”
翠微道:“何止如此。九儿手里怎会有霍志贤作恶的证据?到时候,若再问她一个诬告朝廷命官……”
她们说的这些,杨雁回自然也都清楚。那顺天府尹若不是个老油条了,他定然也做不了这顺天府的大尹。她道:“无论如何,我也要将九儿带出来。”只是等她们赶到顺天府衙后,也不知这起官司已审到什么地步了,九儿有没有被用刑。
……
杨雁回等人一路赶到顺天府衙时,已有许多人围在那里看大尹审案。围观百姓有闭目不忍看的,也有窃窃私语的。
“一个丫头,都卖身给人家了,竟然来告发自己的主子,图的什么?”
“你们说这丫头说的是真话么?那威远侯,为何要谋害杨秀才?”
云香和翠微看着娇娇弱弱,却在前头分花拂柳一般,为杨雁回拨开一条路,来到最前头。
杨雁回一路走过来时,便已听到里头压制不住的惨叫,待看到公堂里的情形时,吓了一跳。
九儿跪在堂下,已被人上了夹棍,也不知已经被敲了多少下,那些衙役还在敲,端坐在堂上的顺天府尹,根本没有半点命令衙役停手的意思。
九儿惨叫连连,一张脸白的像纸一般,却仍旧在叫着:“我……我说的句句属实……啊……啊——我,是……是霍志贤要强占我,将我掳去了他房中。结果——啊——我听到——听到有人来向他汇报消息——我亲耳听到的——我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要将实情说出来——霍志贤谋害京郊青梅村秀才……杨鹤……我亲耳听到的……”
杨雁回瞧的心惊胆战,只觉得自己一双手都好像要跟着疼起来了。
秋吟凑在杨雁回耳边,急道:“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啊,快救救九儿吧。她看着太可怜了。”
杨雁回本来就看的受不了,又被秋吟在耳边催促,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高声道:“钱知府断案不公!”
堂上的钱知府听闻底下有人指责他,怒道:“什么人大声喧哗,扰乱本官断案?将她带上来。”
秋吟生怕杨雁回受委屈,连忙挡到她身前,道:“我们奶奶是当朝命妇,不用跪下听审,你们也不能对她用刑。”
钱知府问道:“朝廷命妇岂会来这里听审?”
秋吟又道:“我们奶奶是……”她本来想说,是陕榆卫俞佥事的夫人,想了想,还是换了个更了不得的人来吓唬钱知府,“是萧夫人的儿媳妇。”
钱知府闻言,立刻对两边衙役道:“先停一停。”萧夫人的儿媳妇,那不就是公主吗?
衙役一停手,九儿疼得跪都跪不稳,头一栽,昏了过去。
杨雁回觉得她还不如早点昏过去呢,还少受些罪。
云香立刻道:“《大康律》明文规定,不得将犯人刑讯致死,何况这位姑娘只是告发本朝威远侯的恶行罢了。”
有衙役上前,按下九儿的人中,片刻后,九儿这才醒转。
钱知府也在这档子想明白了。来的人怎么可能是永宁公主呢。若不是永宁公主,那就是冒充的。他一拍惊堂木,对两边道:“将那冒充永宁公主的刁妇押上来。”
秋吟忙道:“哪个冒充永宁公主了。我们夫人是萧夫人的义子,陕榆卫俞佥事的娘子,是朝廷封过两回的诰命。”
翠微也道:“这位是杨恭人。也是堂下这位九儿姑娘口中的青梅村秀才杨鹤的胞妹。钱知府这下可容我们夫人说句话了?”
既然对方有诰命在身,还是个正四品恭人,钱知府便不好将人押到公堂上来受审了。这样的身份,别说只是听审,哪怕就是受审,也是不用跪不用受刑的。
杨雁回如今在京城官眷里,那名声口碑是相当差的,但是在老百姓这里,便又大有不同。老百姓没那么多规矩,大家只知道,这是李传书啊!
李传书都站到衙门前说钱知府不公道了,那钱知府似乎,应该,就是有问题的吧?杨秀才人都死了,怎么钱知府不去抓凶手,反而要刑讯弱女子呢?堂下百姓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都说钱知府这案子断的确实不公道。
钱知府听闻堂下乱作一团,便拍着惊堂木,道:“不许大声喧哗!”
待众人安静了,杨雁回这才走入公堂,云香、翠微、秋吟,也都跟了进去,站在杨雁回身后两侧。
杨雁回当众高声问道:“钱知府,我二哥确实在西川封龙峡一带遭人谋害,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这位九儿姑娘来告发害人者,有何不对?”
钱知府根本不敢问是谁害了杨鹤这种问题,否则他岂不是要去霍府拿人?那霍志贤可是二等威远侯,圣上宠妃申淑妃的外甥。他可不想招惹这样的人物。因而,钱知府便只道:“堂下所跪梅九儿,自称是霍府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