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听了杨雁回的话,心中赞这丫头机灵。她又笑问道:“丫头,你跟老太太说,你们家但凡有了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用的,还有那好衣裳料子,是你们姊妹先享用呢,还是先给家里的长辈享用?”
杨雁回便甜甜笑道:“自然是要先孝敬家里的长辈。我家里每每分食水果,大哥哥总要将看起来最是鲜嫩水灵的留给爹娘。我二哥哥便是得了几个水煎包,也会挑煎得颜色最好的给我爹爹吃。我们兄妹几个没福,没见过祖父母,若是祖父母在,只怕爹爹就要靠后了,有好吃的好穿的,要先孝敬祖父母哪。听村里的长辈说,我爹爹年少时极孝顺,我们兄妹三个不及他十之一二,堪堪也只做到不失礼,不被人戳脊梁骨罢了。”
罗氏夸赞道:“好丫头,是个知礼的。”
杨雁回又道:“莫说我们小门小户了,便是皇家也要如此。我听闻本朝成祖尚在潜邸时,他的侧妃文氏,娘家富甲一方。文妃娘家人每去王府探望,定要给文妃一车一车的带礼物聊表心意。文妃从不敢自专,每每都是全数交由王妃做主。王妃是个极贤惠的,便又总是叫文妃自己做主。文妃便又会寻了机会,带上最好的礼物进宫,孝敬她的婆婆宁皇贵妃。”后来,成祖继承大统,因皇后无子,便立文妃之子为太子,再后来,皇后夢逝,文妃被立为皇后,再到后来,又做了太后。文太后贤惠孝顺的美名,在大康几乎是家喻户晓。
秦英兄妹三人闻言,俱知不好。杨雁回的话,字字句句都带了刺,矛头直指苏姨娘和秦芳。秦英甚至怀疑这小丫头方才夸姨娘的衣裳穿戴好看,乃是故意的。
秦明杰心下也是暗怒。也不知老太太从哪里找来这么个满嘴胡话的野丫头。苏姨娘纵不该一时狂妄设了小厨房,可她到底辛苦理家多年,这也不算多么大的罪过。若老太太心下不高兴,喝令她不许设小厨房也就罢了,毕竟连太太都没有小厨房。可老太太何苦如此小题大做?还要让外人站在一旁瞧热闹。
偏老太太听了杨雁回的话着实高兴,赞道:“丫头果然明白事理。”又对闵氏道,“你们两口子有这样的儿女,俱是有福的。”
闵氏不自在的呵呵笑道:“我这个女儿就是个话唠罢了,老太太谬赞了。”
只听杨雁回又对老太太道:“要我说,老太太也是个有福的。”
罗氏奇道:“这话是怎么说的?”
杨雁回笑眯眯道:“老太太是欺负我人小不记事么?我上回来老太太这里,明明闻到一股极好闻的奇香。我还问老太太是什么香。老太太说是龙涎香。我问是哪里得来的,老太太说是秦侍郎瞧你老人家有咳喘的旧疾,花重金买了来孝敬你的。”说完,还作势吸了吸鼻子,“老太太身上现在还有香气呢。”
一番话让一屋子的人都轻松不少。
秦明杰顿觉全身上下舒坦了不少。这丫头的意思是,小妾错了,老太太没罚错,但儿子还是孝顺的!一番话既顺了老太太的心,又如了他的意。不想她小小年纪,倒是个劝和的好手!
闵氏也暗暗松了口气。
葛倩容忙笑道:“是了,我也听人说过这龙涎香,只是我还不如杨姑娘。她好歹闻了闻,我连闻也不曾闻见过。只怕在咱们秦家,老太太这里是独一份的。凭谁也越不过老太太去。”
秦明杰闻言,顿觉娶了个贤妻。想想太太的吃穿住行若还比不上个姨娘,不但委屈了贤妻,让外人看了,到底不像。咳咳,要多给太太置办几套珠宝首饰才好。
其实杨雁回并不乐意帮秦明杰说话。但是没办法,她惹不起礼部侍郎。秦明杰想毁了杨家,简直好比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身为管理学务及科举考试事的礼部堂官,他随便跟底下的大小官吏透露点意思,便能叫杨鸿杨鹤一辈子考不下来功名。
罗氏想起那龙涎香,这才对秦明杰有了两分好脸色。
秦明杰很会察言观色,忙道:“那龙涎香想来母亲已点完了,儿子这就着人去买。母亲既用得好,儿子便可放手多买一些来了。”又对秦英道,“此事便交给你去办,就当是向老太太赔罪。若办不好这差事,便不用回来见为父了。”
秦英忙躬身道:“儿子记下了,儿子定将事情办好,让父亲和祖母满意。”
他直起身子后,又向荣锦堂大门处看了一眼———姨娘已快跪不住了。
他还未曾忘记此行的目的,他是来救娘的。
苏姨娘这般受罪,一则,身为人子,他心中着实不好受。二则,新太太才进了门,姨娘就被这般作践。若姨娘真的就此被踩下去,只怕日后他们兄妹在家中的地位也要一落千丈。他万不能叫这种事发生!否则,他吃饱了撑的,来跟老太太顶牛。谁知这老太太是个姜桂之性,老而愈辣,拼着得罪满府的儿孙,也不肯放过苏姨娘,反倒是越罚越狠。
眼看秦英又要开口,罗氏忽抢先道:“我那会歇息时,隐约听见菁姐儿哭。是怎么回事?”又一指自己屋里一个小丫鬟,道,“你可曾瞧见菁姐儿为何哭?说清楚。”
“回老太太,方才是这么回事。”那小丫鬟口齿极伶俐,将罗氏去休息后,秦英兄妹跪在地上所言,一字不错的学了。只听得罗氏一阵阵冷笑,葛倩容满目的委屈。
秦明杰闻言,登时大怒,怒对女儿道:“此事与太太有什么相干,身为人女,竟敢背后中伤长辈。念你是女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