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沐追云这句话,夏悠竹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她转向了此时正耐心等待着她的对手:“这位师兄,打了这么半天,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李冥寒。”对面男子的回答简单而直接,却让夏悠竹心中一跳:怪不得对方如此了得。只不过现在已经容不得她退缩了,她深吸一口气,缓声说道:“让李师兄久等,真是不好意思。”
“无妨。”李冥寒淡淡地道。
“这里施展不开,我们到外边练武场再继续这场比斗,李师兄可有意见?”
“自无不可。”不知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还是本身性情淡然,对于夏悠竹的要求,李冥寒尽数应允了。于是,一行人先后走出了朝暮阁大堂,来到了外间的练武场。双方同时行了一个守剑礼,也让重新开始的这场比斗比之刚才多了几分正式与庄严。可当双方再度交手后,场面似乎并没有多大改观,依旧是李冥寒压着夏悠竹打。只不过在场几个细心的人此时却发现了些微不同:虽然抵挡得依旧困难,但夏悠竹表现得却比刚才要从容一些,不再是完全陷入对方的节奏苦苦支撑了。
调整好心态的夏悠竹依旧在勉力抵挡着对方那看似简单实则充满威胁性的攻击,脑中却不由自主想到了沐追云刚才的话。她知道这个平时连话都不肯多说的男子方才特意提点了自己几句,那就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只不过唯一让她有点怨念的是,即使是提点,沐追云那一番话也说得不清不楚的——这个追云,就不能直接告诉我要干嘛吗?“把你认为最受触动的事,用你最擅长的方式展现出来”这种猜谜似的话让我怎么理解嘛!等想出来的时候,本小姐这场比试早就输了……
腹诽归腹诽,夏悠竹还是抓紧一切时间想着这番话蕴含的深意。好在对面的李冥寒看上去也并没有急于赢取这场比斗的样子,而是依旧打得不急不缓,这多少给了夏悠竹一些时间。于全力应付李冥寒之际,夏悠竹脑中急速回想着这么多年来曾深深打入自己内心的那一个个画面:懵懵懂懂之际,大吵一通的爹娘让自己在他们两个之中选择一个的场景;谪仙玉璧前,自己开心地奔跑着到处捣乱、时不时去捉弄一番那两个只知道练功的小子的画面;每次一见到娘亲、对方那热烈得仿佛要将自己挤得窒息般的拥抱;以及——那深红的火焰之中展现在自己眼前的瑰丽舞蹈、让自己身心都受到震颤的绝美舞姿……
不知不觉中,夏悠竹手上的剑招开始缓慢地变化起来,一招一式不再致力于抵挡李冥寒的攻击,而是有了自己的章法。全身贯注地注视着这场战斗的众人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变化,而且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蜕变。就连不善武艺的李采儿此时也看出一些不同了,她兴奋地握起了拳头,转头对沐追云说:“还是沐大哥你有办法,这下悠竹好像不同了。这样的话,她能有一些胜算了吗?”
“没有。”沐追云的话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把李采儿的热情浇灭了大半。她有些郁闷地瞪了沐追云一眼,终于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夏悠竹提起他就会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这家伙连“安慰”这个面对女孩子时的基本技能都没有。仿佛还存在着一丝侥幸,李采儿不甘心地问道:“可刚才沐大哥你不是对悠竹说了一些话吗?而悠竹现在表现的确越来越好了,不是吗?”
“没有人指望她能赢,只不过自身都无法突破的话,那么这场比试对她就完全没有意义了。”沐追云说完了这句话后,便闭口不再谈起此事。而听到这句话、明白了内种含义的薇雨和李采儿两人却都垮下了肩膀,只是还抱着一线希望暗暗地为夏悠竹打气。
场中的战斗出现的变化越来越明显,或者说只是夏悠竹单方面的变化——她的招式越来越灵动,短剑的运使轨迹越来越玄奥,最让人感到赏心悦目的则是她此时出剑的动作越来越美妙,简直就像是跳舞一般。而于夏悠竹本身,此时已然忘记了正身处于比剑场、面对的是剑城年轻一辈中谁也不敢小觑的可怕对手,而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混沌的思绪中,脑中出现了一个身姿款款的女子倩影,腰若扶柳、步踏流星,手中一柄长剑如星似梦,带出点点辉光。忽而,女子的身影又出现在了谪仙玉璧上,身形由实化虚,身姿扭动之际化为了一个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而后这一排排字又再度活了过来,从玉璧上脱落再度组成了那个身姿绝世的身影。女子悠然一笑,长剑前指,内心的火光化为暖洋洋的真实散布于全身,仿若整个人就此升华——
“这、这是——”
李采儿看着眼前夏悠竹展现出来的分不清是武艺还是舞蹈的一幕,喃喃说不出话来。在她身边不远的薇雨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只是多多少少明白了这代表着什么。“这是仙府的‘剑器舞’。”一个沉稳的声音将两人从目眩神迷中带了回来,李采儿回身一看,惊喜地道:“夏大哥,你回来了?你说的‘剑器舞’指的是什么?”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所谓剑器舞,本是天曜历史上一种执剑表演的舞蹈。但是当年天下闻名的公孙剑圣见过了这种舞蹈后,却用神觉将之化为了一套威力绝伦的剑法。这位公孙剑圣其实是一位女子,是我碧落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