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去!”
冰冷的命令袭来,云歌走出浴盆张开手臂,任由嬷嬷们在她的身上忙碌。
粗糙的手指,将腰带轻巧地束在身后。麻绳困住脚腕,肥大的裤脚,服帖地箍在那里,整个人也不似出浴时那般单薄了。干净的麻布棉服下落,遮住了所有的春\色。吹弹可破的肌肤,也全部隐去,只余下遍体的芬芳,萦绕在狭小的空间里。
“嬷嬷,还要多久?”
“急什么?!娘娘正在心烦,想找死吗?”
云歌乖觉地不再作声。
她要被指给美姬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虽说那日王后让她考虑之后再做决定,可结果却完全不容她转寰。
天家威严,大体如此。
净身,熏香等一系列工序下来,云歌的脸颊因为长时间的熏蒸而浮起了一层红晕,待云歌转过身来,嬷嬷们都露出惊艳的神色。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在心中苦笑。别说是她们,就连自己初看这面容,都按耐不住艳羡。
可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有的时候,一张好看的脸足以引来杀身之祸。所以,平日里,她都会沾些灶灰在脸上,以此遮盖。可惜,再见新主,理应沐浴,她想躲都躲不开。
也许,王后娘娘也是看中了她这般姿色,才指给了她这个苦差事。
“嬷嬷,既是娘娘不方便,可否再给云歌一些时间准备?云歌进宫不过几月,实在担心自己礼数不周会惹怒主子,还请嬷嬷们行个方便。”
从衣袋里拿出些王后娘娘赏的银钱分给嬷嬷们,几个嬷嬷态度也变得很好,立刻高兴地退了出去,临行前还不忘嘱咐,“姑娘,你好生准备,一个时辰后前去拜见。”
云歌谦卑地应允,房门关上,那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后厌恶美姬,却要她前去伺候,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
想起初入宫门时,简陋的辘车上,昌姬那至便不禁心生寒战。
紧紧地攥起衣角,她用力撕开,将药丸塞进,她又用最快的速度缝补整齐。
王后‘诚恳’的嘴脸,还在她的脑海中萦绕。
她不知,真正的云歌到底是何等人物,可那一句‘你的过去本宫不追究’,已经彻底将她禁锢在王后这边,动弹不得。
为了能活命,她现在能做的,只有按着王后的意思,努力做好这个被旧主指封的奴。
除了王后的栖凰殿,就要数美姬的枫天阁最为奢华大气了。伺候的宫人奴隶不占少数,连衣食住行也格外考究。端王与王后表面伉俪,私下里却没有太多来往。再加上王后入宫多年始终未有生育,这中宫的位置,就更加岌岌可危。
美姬倚在芙蓉榻上,见云歌进来,粉红的唇瓣立刻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云歌见过美姬娘娘。”云歌跪身上前,面色平静如水,并没有其他奴隶那般唯唯诺诺,反而眼眸清澈如山泉。
她只着了一件灰色的棉服,细碎的阳光洒在那粗狂的纹理间,却比华丽锦服更加美艳。长发垂落,直及脚腕。发丝柔顺如丝,随着她衣角的动作而摆动,荡出的每一分弧度,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
一张未着粉黛的素面,有种超脱世俗的淡然清雅。看得美姬眼眸微动,牙根生痒,恨不得立刻将她拖到外面去,活活冻死。
可是,她必须忍耐,因为,这云歌是王后亲赏的人。
盯了她半天,直到云歌的身体已经开始抖动了,美姬才慵懒地拿起案桌上的玉露羹,“云歌姑娘免礼,王后娘娘晨请时已经和我说过,你是栖凰殿最机灵的女奴。”
“王后娘娘谬赞了,云歌只知道做好自己的事情而已。”
云歌依旧伏在地上,却能听出美姬言语中的戒备。微微抬起头,美姬眸子里那抹恨意还未来得及敛去,全部落在云歌的眼里。
对于这点,云歌早有准备。
从阁外走进这一路上,迎来的都是警惕和鄙夷的目光,可见王姬所的主人的确在很多方面已经有不敬之心。
“若是如此,那便麻烦了。”美姬露出一抹无奈的神色,“我不比王后娘娘是丞相嫡女,出身书香门第,温柔娴淑知书达理。我呀,平日里,最品不惯香茗醇味,若是只知奉茶,要我如何安排你的差事?”
一旁的老嬷嬷懂得美姬的深意,会心一笑,故作大声地提醒,“娘娘,您忘了?厨房里还缺个打杂的,您一直头疼不知该派谁去,都是送吃食,想来,云歌姑娘也能够做得来……”
啪——
话音未落,一个响亮的耳光回荡在大殿上。跪在殿中的女奴们都恐惧地颤抖起来。
老嬷嬷捂着脸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娘娘恕罪!”
“大胆!云歌姑娘是王后娘娘体恤,割爱赐予我的,怎么能去厨房那种下作的地方做事!你这混账奴才,若是此话传到外面去,宫内又要有人说我僭越犯上了!”
老嬷嬷立刻拍自己的嘴巴,“老奴糊涂,娘娘说的是!老奴自己掌嘴,老奴知错!”
“既是知错,你与我说什么,还不向云歌姑娘道歉!”美姬妖娆地训斥道:“你侮辱了云歌姑娘,就等同于侮辱王后娘娘!这般不懂规矩,我还能指望着你们什么?!”
“都是老奴一时糊涂,还请云歌姑娘息怒!”老嬷嬷立刻跪着转过身来。
云歌深知,这只是美姬给自己的下马威罢了。却看满屋子的奴才宫人,都跪在地上,齐刷刷地向她拘礼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