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天阁的清晨,天气格外晴朗。太阳刚刚升起,和煦的阳光映照在晶莹的积雪上,发出闪闪微光,衬得原本就富丽堂皇的正殿,益发明亮夺目。
然而,一队宫人匆匆而过,却搅了整个庭院的宁静。树挂不堪叨扰,零散地掉在地上,发出噗噗的声响。连带着院中的嘈杂都变得纷乱无比。
“都快些准备着,大王即刻便到,殿内的瓷瓶香炉都要擦拭,不得留下一丝灰尘!还有那席子,都弄得松软些,想硌坏大王和娘娘吗?若是怠慢了大王,小心你们又要挨板子!!”
“诺!”
宫人们怯怯地应了一声,脚下的速度只增未减。不一会儿,偌大的枫天阁就如同刚刚被翻新一般,全然看不出一点颓然的模样。
一桌子丰盛的菜肴置备妥当,空气中弥漫着各味珍馐的味道,宜人的气息,惹得还未用餐的奴隶们都默默地吞着口水。
美姬摇晃着妖娆婀娜的身体,从内室里缓缓走出。
一身奢华的锦罗绸缎,与当日栖凰殿晨请时的装扮截然不同。鬓上一支琉璃钗,一步三摇,分外喜人,连带着她一脸奢华的妆容也精致可爱起来。
看了眼跪在奴隶中的云歌,她轻轻地摆摆手,“云歌,你来。”
云歌立刻跪身上前。
“娘娘有何吩咐?”
“待会儿大王会来用饭。我这里本是没有栖凰殿的那些规矩的,尤其大王在时,最不喜被人打扰。可若是大王问起你,再去传你难免怠慢。所以,你就跪在阁外门角那九曲长廊上,若听到召唤进来便是,若没有听到,切莫惊驾。明白吗?”
云歌趴在地上,“诺!”
美姬斜睨了一眼她,妖娆的红唇微微勾起,“若见到大王,你可知道该如何回话?”
云歌顿了顿,“请娘娘指教。”
“若要我说,你只故作无知便可。”护甲顺着眉心轻柔地刮过,“要知道,大王是不会喜欢一个连侍卫都敢挑衅的奴隶的。那只会让他不安,让他更加厌恶你的出身,你说是吗?”
侍卫是美姬的,昨晚的事情,自然逃不出她的眼睛。因为这事,美姬对自己的忌惮,势必更为苛刻。
看来想见端王,她还需静待时机。
想到这里,云歌谦卑地以头顶地,“诺!云歌受教。”
跪坐在已然冰冻的青石板上,云歌的小腿渐渐发麻。
有了美姬的警告,端王的仪仗经过,她连头都没能抬起。
不知多年过去,那只知哭鼻子的泥孩,如今生成什么模样。楚明皇宫一别,已有十年之久。昔日体弱多病的九皇子,如今已然是一方藩王,而不知天高地厚的钟宝青却已经……
云歌叹口气,一团湿雾迷蒙了视野,更朦胧了她惨死在绮绣宫的回忆。
就算见了又如何?他会听信一个小奴的片面之词吗?况且,民间早有传闻,端王昏庸无道,只知酒肉歌舞,从不参议朝政。
她想要向陌希睿讨个说法,陌希辰怎会有能力帮她?将她双手奉给陌希睿,判个乱党之罪也不无可能!
明明数月以来,想要见却忽然没了信心。
前方的路途太过漫长,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她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因为她不敢保证,上天还会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
“嗯?怎么有奴隶跪在这里?”
正想着,忽然一阵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云歌下意识回头,却见身后站着的是一个腰挎佩剑的翩翩公子。
倜傥的白绸直落在膝下,外面披着一张金丝细绣的黑色大氅。迎着阳光,云歌看不太清他的模样,不过,只凭身形,便知对方是何等俊朗之人。
那人看清楚云歌的样貌,也是一愣。
两人皆是无言,倒是身后的随从有些气恼:“大胆女奴,我家将军在问你话,为何迟迟不答!”
将军?云歌眯起双眼细看,果然,眼前的,可不就是那日在法场处死奴隶的银甲将军吗?
“哎,无妨。”
楚邺摆摆手,示意随从噤声,语气也柔和了许多,“这位小奴,你为何跪在这里?”
“你可知道,这里是大王与美姬娘娘用饭后前往天池的必经之路。若是被你无心阻拦,恐怕是会招来不小的祸端的。”
天池?云歌虽从未亲身走入,却也听过教导嬷嬷说过。
那是端王宫最圣洁的温泉,泉眼涌动,占尽了极佳的风水,是端王最喜爱的地方。宫中,只有少数几人可以进去沐浴,至于其他,若没有端王口谕,想要觊觎那里便是自讨苦吃。
她独独占了前往天池的必经之路,可不是在等死么?
“多谢将军提点,奴婢不知,奴婢这就离开!”
云歌心中焦急,赶忙直起身,想要爬到一边,可在这冰天雪地里跪了那么久,双\腿已然不听使唤。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已经直挺挺的向旁边的石阶下倾去。
这一瞬间,云歌在心里无数次责怪自己。
明明已经很小心,却还是参不透那深宫里的明争暗斗。
王后让她来的另一个目的,恐怕便是想用她的美貌吸引端王,进而取而代之。
如此这般,美姬又怎会允许?
她的想法总是十分单纯,才总逃不过被人摆布。
绝望地放弃挣扎,正当云歌做好跌落石阶的准备之时,却被一双大手紧紧拽住。没有与坚\硬的地面接触,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男子的温暖怀抱。
抬起头,这个姿势,真是……
即便云歌曾是